菅原道真月诗中的悲秋意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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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带上了文人特有的忧患和失落,在艺术上也呈现出惊人的早熟。
奇怪的是,这种艺术上的早熟似乎并没有对后世文人形成创作上的压力,他们不厌其烦地心追手摹,冒着蹈袭的危险一遍遍抒写宋玉式的悲凉。
这种糜然风从的现象反映了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共同心态的一个层面。
《天净沙·秋思》:青山遮不住悲秋。
秋,易使人悲叹,伤心泪涟涟;秋土悲,秋女怨,九曲回肠的碎心曲,让人揪心。
马致远的小令名作《天净沙·秋思》被称为“秋思之祖”。
作品内容本身,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叙述羁旅漂泊人,时逢黄昏,感应突袭。
感而发,发而思,思而悲,悲而泣,泣而痛。
《登高》:被杨伦称赞为“杜集七言律诗第一”(《杜诗镜铨》),其首联写俯仰所见所闻——渚清、沙白、鸟飞,风急、天高、猿鸣,一连出现六个特写镜头,渲染了秋江独有的秋景。
颔联“无边落木”、“不尽长江”集中展现了秋天典型的特征——诗人仰望无边无际萧萧而下的木叶,俯视奔流不息滚滚而来的江水,在写景的同时我们更深深地感悟到了作者的情怀——气势开阔,包容宇宙一切之慨及无形中传达出的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怆。
颈联在前两联描写秋景的基础上深入一层,由表及里,点明“悲秋”。
“悲秋”两字写的沉重。
“独登台”而目睹苍凉空旷的秋景,不由想起自己年老多病,却还要“万里”“常作客”漂泊无定,故而生出无限秋愁。
尾联对结,并分承五六两句。
诗人倍尝“艰难”“潦倒”之苦,国难家愁使自己白发日多,说“繁霜鬓”并无虚夸,而多病断酒,其悲愁更难排遣。
至此,我们看到诗人兴会盎然的登高望远,现在却平白无故地惹恨添悲,诗人的矛盾心情,无限的悲凉之意溢于结句。
悲秋三种可见,中国古诗词中的“悲秋”情结十分明显。
稍作开阔,我们发现,这些悲情可划分为三个类型.一、悲叹英雄迟暮,人生苦短。
秋天万物凋零,似乎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这很容易引起那些经历了各种生活艰难或已经年老的诗人内心的共鸣。
汉武帝刘街的《秋风辞》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诗中以“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为开头,描绘了一幅秋风劲吹,白云翻飞,草木黄落,北雁难归的秋景,最终从“少壮几时兮奈老何”结尾,虽感叹时光易逝,人生苦短,青春不在,但悲伤中仍然带着豪壮。
自然的丰富意象形态与人的心灵的丰富情感构成了互感与交融,主体心灵总能在外在物象中找到与其内心情感的对应。
庄子齐物论思想认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物不是纯然外在的客体,物象和人之间存在着心心相印的联系,人的心灵世界和外在物象的感性品质之间构成了一种互相映照、感应的关系。
诗人为了表现哀怨,寂寞的丰富感情,往往要借助丰富的自然意象形态。
1.“悲秋”是诗人诉其哀怨感伤的一种特殊方式诗人表现其哀怨不平之情的方式多种多样,或是比兴寄托抒泄其怀,或是览古、吊古在历史兴亡的感叹之中寓其身世之悲和失意之痛,或是悲秋伤春述其哀愁,或是伤别离愁羁旅而陈情告哀等[5](p101-112)。
宽泛的说,咏古托寄、悲秋伤春等等都属咏怀。
我国地处北温带,四季分明,秋天是气候由热变冷,植物由盛变衰的季节,古代诗人又生活在那个容易感到悲哀的古代社会,所以他们每每感物兴怀,逢秋天而悲寂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刘熙载说:“咏古咏物,隐然只是咏怀。
”即悲秋是诗人诉其哀怨感伤的一种特殊方式,但悲秋之传统并不起自宋玉。
《诗经》中已有由秋天引出的伤悲之声。
《小雅四月》有“秋日凄凄,百卉俱腓。
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这由秋天引出的就是时代的苦难,但时代的苦难与秋日的悲凉还没有融合在一起。
在屈原的作品中,秋与人的悲伤已有了一定程度的关联,即秋引发、加深和表现诗人的哀伤。
如《九章抽思》“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
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
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回极之浮浮。
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忧忧。
”确实能称得上“写秋景入画”“千古言秋之祖”的,还应该推宋玉的《九辩》。
《九辩》首以“悲哉,秋之为气也”发端,次言秋风萧瑟,草木花叶陨落,枝叶枯槁。
这既是对何以悲秋气的进一步发挥,又贯穿了自伤之情。
“坎禀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
”宋玉点出悲秋之由,乃是“贫士失职而志不平”,悲秋实是自悲,将秋天悲凉的画面落实到自身的遭遇和不平。
《九辩》以伤为主,曹丕的《燕歌行》则是以思为主。
从菅原道真看日本平安朝文学与唐文学据史书记载,公元7世纪至9世纪日本多次派遣隋史和遣唐使来中国学习唐朝的文化和制度。
这些使节将唐时的政治、法律、艺术、宗教等先进文化带回日本,经过吸收理解与融合终于形成大和民族自己的文化特色。
作为唐文化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的唐文学,尤其是唐诗对日本汉文学的产生发展影响更为深远。
日本的平安朝(794-1192)和唐朝有着频繁的往来,据藤原佐世写的日本最古的汉书目录《日本国见在书目录》(891)记载,遣唐使曾把白居易的诗文集带到了日本。
现在,日本的NHK每天都有汉诗的相关节目,内容上几乎都是唐诗。
并且日本现在还有很多唐诗爱好者。
本文主要从日本平安朝时期的著名文学家菅原道真入手,浅显地探讨一下唐文学和日本文学的关联。
菅原道真(845-903)是日本平安时代前期的政治家和学者,深受宇多、醍醐天皇的赏识。
作为政治家能力超群,曾经抵制过藤原氏集团的专政,当唐朝国势日渐衰微之时,是他上奏天皇,建议停派遣唐使。
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文学家,不仅和歌写得好,还精通汉文学。
“传题伤马送,江尾损船迎”、“驿长莫惊时序改,一荣一落是春秋”这样的诗句放在唐诗中也令人拍案叫绝。
其诗文集《菅家文草》、《菅家后集》和他编纂的《类聚国史》《日本三代实录》成为日本宝贵的文化遗产。
他的名字在中国可能鲜为人知,但在日本却是家喻户晓,人们都遵奉他为“天神”、“学问之神”。
菅原道真能够达到如此高的文学造诣与唐文学有很深的渊源。
菅原道真出生在一个世袭的文章博士(日本古代特有官职)家庭,菅原道真的祖父曾于804年随遣唐使藤原葛野麻吕、石川道益前来中国,在遣唐使团中任判官职,次年回日本后,他大力提倡引进唐朝的宫廷服饰、礼仪等,向日本人讲读唐文学,参加了《凌云集》、《文化秀丽集》的编纂。
菅原道真的伯父菅原善主于838年随遣唐使藤原常嗣到过中国。
其父菅原是善的时代是唐文学传入日本的全盛时代,菅原是善的诗被称为“藻思华瞻,声价尤高”。
第40卷第4期2019年8月淮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Vol.40No.4Aug.2019收稿日期:2019-04-17基金项目:安徽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2018SK03)作者简介:曹秀兰(1978—),女,山东阳谷人,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
船山词对传统的拓新——以伤春悲秋主题为例曹秀兰(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淮北235000)摘要:伤春悲秋是唐宋以来词作中的传统主题内容之一。
船山伤春悲秋词有些继承了传统的写法,更多的则表现出新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伤春中寓亡国之痛,词情与传统伤春词中因惜春而来的淡淡感伤迥异;顺治五年秋冬之际,船山参与反清活动并以失败告终,此一经历深植其心,并反复于悲秋词中借以吟咏,故悲秋词中多伴复国情怀。
船山词对伤春悲秋传统主题的拓新,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亦具有重要的词史意义。
关键词:王船山;词;伤春悲秋;传统;拓新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0683(2019)04-0088-04“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
”(陶渊明《移居二首》其二)然而,在唐宋词人笔下,春秋两个季节却几乎成为引发忧郁情怀的媒介。
面对春天和秋天,鲜有词人书其愉悦,更多的是伤感、悲叹,伤春悲秋亦成为唐宋词中最为普遍的传统主题之一。
后世词人的创作,基本上沿袭了这一传统的写法。
船山词亦有传统的伤春悲秋者,但可贵的是,它还有所拓新,为伤春悲秋主题注入新的时代内容,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
学界研究船山词者,虽多关注其故国之思的核心主题,却鲜有研究者发现船山伤春悲秋词与故国之思的关系。
本文拟回望唐宋以来词之传统的伤春悲秋主题及其特点,进而探讨船山伤春悲秋词的拓新处,以期更深刻地了解其价值与意义。
一、词之伤春悲秋传统主题及特点太史公昔言:“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
煮雪赏析纳兰之《金缕曲》煮雪赏析原作:纳兰容若《琵琶仙.中秋》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
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
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
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
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
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煮雪赏析“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从这一句广为流传的诗句中不难看出人们对纳兰词的喜爱,曾经“家家争唱饮水词。
”可是,纳兰心事有谁知?多少次“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多少回“风一更,雨一更,身向榆关那畔行。
”从这些美丽的句子走近清朝那个著名的词人纳兰的世界,他是诗词世界的一朵奇葩。
但作为诗文艺术的奇才,他淡泊名利,在内心深处厌恶官场的庸俗虚伪,虽“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纳兰一生虽懂骑射好读书,却并不能在一等侍卫的御前职位上挥洒满腔热情。
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纳兰的一曲《琵琶仙.中秋》。
煮雪赏析“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每到中秋之夜,那轮澄澈明净的月亮都会一如往昔的从海面上徐徐升起。
为人间带来欢乐和团圆。
那么,我想问一问,明月啊,你年年如此,到底是为了谁而圆,又为了谁而缺呢?开篇提问,并且是向明月提问,仿佛高悬在碧空的明月能听懂他的话一样,就这样痴痴的发问了。
月亮是沉默的,而且沉默了几千年。
但是此刻明月成了孤单的诗人唯一的一个知己,唯一的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诗人明明知道月亮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也永远不会有答案。
还是倔强的发出了疑问,这一问中,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诗人心底的无奈和悲凉。
此语同《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中“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同出一辙。
这一问,惊天,也动地,那是许久的压抑后的一次爆发。
是高悬的明月触动了他敏感而脆弱的情怀。
冰轮,喻明月。
煮雪赏析“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
”明月似乎也懂得了诗人的心,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清风,风中裹挟着桂花的香气,难道是月宫里飘出来的么,月亮泼洒的一片清辉竟然像白雪一样的洁净又像白雪一样的寒冷。
菅原道真月诗中的悲秋意识分析暴艳朵大连外国语大学摘要:“悲秋”是中国古典文学最为重要的主题之一,而与此脉脉相通的日本汉诗无疑会受到这种悲秋意识的深刻影响。
以日本平安时代的汉诗人菅原道真的月诗为研究对象,来探讨诗中的“悲秋”意识。
关键词:秋月;悲秋;日本汉诗;菅原道真“自古逢秋悲寂寥”,在中国古代文人墨客中喜秋、乐秋的寥寥无几,但悲秋之人却不可胜数。
“悲哉,秋之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看秋叶凋落,听秋声寂寥,感秋雨寒凉,秋季之诸景无不渲染着悲愁、烦闷的氛围。
“悲秋”是中国古典文学最为重要的主题之一,历朝历代均有大量悲秋名篇横出于世,抒发了古代文人的千愁百绪和沉重的人生感悟。
而与此脉脉相通的日本汉诗不免要深受悲秋主题的影响,从菅原道真月诗“秋来暗倍客居悲”、“秋风瑟瑟养皤皤”等诗中可见一斑。
一、悲秋之意象—秋月菅原道真(845-903),日本平安时代的汉诗人,被尊为“学问之神”。
他出生于家学世家,深受其父祖的影响,再加上凭借自己的汉文学天赋,成为日本的诗坛巨匠。
他的一生创作了大量的汉诗作品,其作品主要收录在《菅家文草菅家后集》中。
据统计有104首咏月诗,其中又有39首描写秋月的诗。
而这秋月又带有悲秋之意,蕴含着诗人的万千愁思。
《菅家文草菅家后集》汉诗中的秋月意象,统计情况如表1所示。
月亮时晦时明,时圆时缺,抬头望月,百转千肠,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境遇,也就造就了不同的月之情怀。
秋本来就是一个肃杀凋敝的季节,秋天的月亮也就被缠上了悲愁的思绪。
秋月最能引起文人墨客的诗情,也最能增添诗人的哀愁。
菅原道真爱月之甚,多以秋月为自己内心情感的宣泄对象,来排解自己心中的寂寞与失意。
如菅原道真的《秋天月》(195),“千闷消亡千日醉,百愁安慰百花春。
一生不见三秋月,天下应无肠断人。
”这首诗题目即点明秋月,采用的是数字双拟对,“千”与“百”、“一”与“三”相对,“闷”、“醉”“不”“肠断”等字眼无不散发着秋月的凄冷气息,无不体现出诗人千愁百哀、肝肠寸断的悲秋情绪。
第21卷第6期 辽宁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21,No.6 2019年12月Journal of Liaon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ocial Science Edition)De c.2019收稿日期:2019-08-02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4YJA752011);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8BWW026) 作者简介:王京钰(1966-),女,吉林吉林市人,副教授,博士。
本刊核心层次论文 DOI :10.15916/j.issn1674-327x.2019.06.024菅原道真百韵诗与杜甫百韵诗比较研究——以相同诗语为中心王京钰(常熟理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常熟 215500)摘 要:菅原道真《叙意一百韵》诗与杜甫《秋日夔府咏怀一百韵》诗中存在着一些相同的诗语,如已经考察过的“杜鹃”即为句尾出现的相同诗语,“盐”即为句中出现的相同诗语。
这些句尾或句中出现的相同诗语,均为呈现两首百韵诗具有共同特征的重要诗语。
菅原道真百韵诗与杜甫百韵诗中有一个相同诗语群,这个诗语群具有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它只同时存在于菅原道真百韵诗与杜甫百韵诗中,而不存在于其它唐代百韵诗中。
关键词:菅原道真;杜甫;百韵诗;相同诗语中图分类号:I0-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27X (2019)06-0084-04菅原道真(845—903)百韵诗《叙意一百韵》[1]与杜甫(712—770)百韵诗《秋日夔府奉寄郑监审李宾客之芳一百韵》[2]2512-2514中存在一些相同诗语。
如伤别离的“杜鹃”鸟[3]74-77,日常生活中虽普通常见却成为两位诗人眼中特殊风景的“盐”等[4]75-79。
这些相同诗语的运用,拉近了菅原道真百韵诗与杜甫百韵诗的距离。
因为这些看起来不过是杜甫百韵诗中出现的众多物象中的个体,在现在所能看到的以杜甫百韵诗为祖而摹写的唐代百韵诗中却极为罕见甚至不曾出现。
菅原道真月诗中的悲秋意识分析思想文化,学习唐制。
遣唐使和留学生的不断派出,中日两国文化交流频繁,促生及发展了日本汉诗。
上至天皇,下至贵族文人,积极学习汉文化,学习杜诗、白诗,成为一股巨大的热潮,汉诗甚至成为一个贵族的重要修养。
从“杜甫热”、“白居易热”等我们可得知日本汉诗来源于中国本土,接受于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
而“悲秋思想”发声于《诗经》,定音于宋玉的《九辩》,历经各朝各代,一直被古代文人墨客所青睐,成为中国古典文学经久不衰的主题。
那么日本汉诗毫无疑问会受中国诗的这种悲秋传统的影响。
菅原道真汉诗素养极高,定会受此悲秋意识的熏陶与影响。
(二)日本文学的传统日本汉诗在受中国诗歌影响的同时,还受日本本土的文学的影响。
日本是一个岛国,气候为温带和亚热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正是这样独特的自然环境,造就出了日本人敏感而且細腻的民族心理。
日本敏感的神经,塑造了“物哀”的文学审美模式。
汉诗被引进日本后,必然要经历“日本化”的改变过程,这改变固然受其思维模式以及审美情趣的影响。
日本和歌作为日本土生土长的文化,特质在于重在表现四季的自然景物,常借自然景物的变化来表现生命的无常和短暂;尤以表现感伤与恋情未满的情感居1/ 3多,表现最多的情感是“哀”。
和歌写四季景物甚多,秋作为一个特殊的季节,必然能引起歌人的“物感”,引出歌人的寂寞感伤的情怀。
例如《万叶集》中有“此世无常住,心中早已知,秋风寒入户,更觉令人思”。
这首和歌表明秋风寒凉,更令人心生发悲愁之思绪。
另《古今和歌集》有“林间疏漏处,月影正徘徊。
见此忧心事,悲秋竟自来。
”(无题佚名)、“落叶满天下,秋来已可知。
众生皆扰攘,独觉此身悲。
”、“秋至人间遍,何尝为我来。
虫声闻入耳,立地起悲哀。
”、“每思群物化,何故独悲秋。
草木生红叶,行衰去不留。
”等和歌字里行间无一不弥漫着悲秋孤独的情感。
纵观和歌秋季季题,大多都以悲秋作为和歌基调,以自己寂寞悲哀的真情流露为主。
这种物哀,悲秋思想是日本民族的情感世界中占主导地位的,故然也会深刻影响于汉诗的创作,影响于汉诗人菅原道真。
十二花田‖煮雪赏析‖槿潼之《月是故乡明》七律· 月是故乡明(平水韵八庚)文/槿潼不堪玉镜到江城,素练湮愁满地倾。
帘卷西风知我意,窗摇修竹解离情。
十年羁恨空加重,几度相思未减轻。
纵是天涯同此月,他乡难似故乡明。
煮雪赏析:于每个人的心坎似乎都住着一段乡愁,就像“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一样。
长大后,乡愁渐渐地融进了如霜的月色,潜在梦归的夜里,就算尚有车船可以抵达故乡的街道,却再没有一条通往儿时的路径,那些曾经美丽的,带给我们快乐的时光,任谁都无法回得去?所以,在唐代大诗人杜甫《月夜忆舍弟》时,挥笔写下“霜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的千古名句。
给高悬的明月注上了惆怅的思乡色彩。
今天让我们一起跟随诗人槿潼的七律《月是故乡明》欣赏流动在诗词中淡淡的忧伤意象。
“不堪玉镜到江城,素练湮愁满地倾。
”皎洁的月色如流水般不留余地的倾泻而下,千百年来,就是这样一席明净的月色曾牵动了多少人的纷飞思绪,也引来多少才子佳人的吟咏念诵。
其中有写不尽的感叹与爱恨情仇,交织着人们对明月的无限憧憬和对故人往事的深深眷念。
“不堪,意为承受不了。
”“玉镜,月亮。
”“湮,同洇。
”此二句以景开境,直接描述当晚的月色,江城明月像流水,又像一条素练,含着无限惆怅与伤感,在墨色中,在夜色中慢慢洇开,贴切的比喻。
诗人此处用了朦胧的灰色基调,充分的利用景色描写出饱满的情绪,心中的愁绪在如此多情的月光下膨胀到无以复加,不能承受。
“帘卷西风知我意,窗摇修竹解离情。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西风,指秋风。
“帘卷”二句承接起句之明月夜,收回视线,此时珠帘被秋风卷动,修竹在窗前摇曳,他们似乎懂得了诗人的心意,也在陪着诗人一起回忆从前的岁月,感染了忧伤的情绪。
我们大家都熟悉易安词中的《醉花阴》,“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此中深意自是不必细说。
一个西风知我意,一个修竹解离情,便已经把思念之意和盘托出,诗人运用拟人手法活化西风跟修竹,用灵动的笔意刻画思念至深,可谓作诗中的纯熟手法,此二句凸显了夜的清冷与孤独。
菅原道真隐逸汉诗研究论文报告:菅原道真隐逸汉诗研究一、引言菅原道真是唐代的一个重要学者和政治家,因其不同寻常的一生经历和逸才之名传颂千古,其诗词更是备受推崇。
特别是他的隐逸汉诗,更是被誉为唐代隐逸诗的代表作之一,其独特的思想、艺术和审美价值,一直深受后人的钦佩和研究。
本论文旨在对菅原道真隐逸汉诗进行深入研究,探讨其艺术风貌、思想内涵和时代背景等方面的问题。
二、论文主体1. 菅原道真的生平背景和隐逸经历2. 隐逸汉诗的逸乐思想及其哲学内涵3. 隐逸汉诗的艺术特色和表现手法4. 隐逸汉诗中的自然意象与情感表达5. 隐逸汉诗与佛教思想的关系探析6. 隐逸汉诗与道教思想的关系探析7. 隐逸汉诗的时代意义和文化价值8. 菅原道真隐逸汉诗的影响与传承9. 菅原道真隐逸汉诗的今日价值与启示三、结论菅原道真隐逸汉诗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重要篇章,其蕴含的思想、艺术和审美价值一直深受后人的推崇和研究。
通过对菅原道真生平背景、隐逸经历和隐逸汉诗的深入探讨,可以更好的理解和把握其思想内涵和艺术风貌,更好的认识和评价他对中国文学和文化的重要贡献。
1. 菅原道真的生平背景和隐逸经历:本提纲主要是介绍菅原道真的生平和隐逸经历,为后续的研究和分析提供一个背景和文化依据。
可以从他的出身、家族、从政经历、隐逸原因、隐逸期间的经历等方面来展开研究。
2. 隐逸汉诗的逸乐思想及其哲学内涵:本提纲主要是探讨菅原道真隐逸汉诗中所蕴含的逸乐思想和哲学内涵。
可以从他的隐逸理念、生命观、人生态度、审美追求等方面来探讨这一问题。
3. 隐逸汉诗的艺术特色和表现手法:本提纲主要是对菅原道真隐逸汉诗中的艺术特色和表现手法进行分析和研究。
可以从诗歌的结构、韵律、语言表达、隐喻手法、形象描绘等方面入手。
4. 隐逸汉诗中的自然意象与情感表达:本提纲主要是探讨菅原道真隐逸汉诗中所蕴含的自然意象和情感表达。
可以通过他对自然景物的描绘、自然与人的互动关系、情感的饱满表达等方面来展开研究。
论《菅家文草·后集》中“月”意象的变化发展作者:杨冰滴来源:《当代教育理论与实践》 2016年第6期杨冰滴(吉首大学师范学院,湖南吉首416000)摘要:《菅家文草·后集》中月意象的变化发展,揭示出菅原在继承传统上的新发展,以及月所体现出的菅原思想的变化。
“月”从传统的时间意象到自然的审美意象,再到“意”“象”化合的情感意象逐步深入发展,但随着诗人情感的极端化,月意象又从情感寄托物回归到了其初始的自然意象。
“一轮明月,几多情怀”,菅原把外在的语言表现与内在的情感思想有机结合,使诗文成为富有生命力的艺术形式,开拓了与既往作品截然不同的崭新的诗歌境界。
关键词:《菅家文草·后集》;时间;风月;情感;复合意象中图分类号:H3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4-5884(2016)06-0176-03菅原道真被日本人尊为“天神”“学问之神”,生于世代学者之家,汉文学开始衰退与和文学开始兴起之时,是日本古代政坛上屈指可数、以才情博得副宰相职位的文人政客[1]98。
菅原曾参与编撰了《类聚国史》《日本三代实录》《新撰万叶集》等书目。
不过,凝聚了他更多的心血、更能体现其卓绝才情的却是汉诗的创作,主要收录于《菅家文草》《菅家后集》中。
关于菅原道真文学的研究,情感表现和诗文主题一直是学者研究的重点[2]。
然而,欲求全面了解诗人的文学特征,从变化发展的角度对其诗文进行研究是十分必要的。
一首诗从字面看是词语的联缀;从艺术构思的角度看则是意象的组合。
因此笔者从发展的角度探讨《菅家文草·后集》中月的意象表现,以点带面,揭示出菅原诗歌在继承传统上的新发展。
意象是构成诗歌境界不可或缺的元素,是诗人主观情感与外界客观之物融合所产生的情景交融的艺术形象。
《菅家文草·后集》中有104首诗中出现“月”,其中又有一首当中含有几处“月”的情况。
《菅家文草·后集》汉诗中的月意象如表1所示。
烦厌公务的菅原道真和杜甫王京钰【摘要】自称“为儒为吏报国家”的日本平安时期伟大诗人菅原道真,在赞州时期诗歌中却对公务频发牢骚.而对工作不满乃至厌烦,在早于道真一个世纪之前的中国唐代诗人杜甫的诗歌中就有宣泄.这样的情绪,似乎不应属于这两位诗人,但这恰恰表现了特定环境中他们真实的精神世界,体现出两位诗人的精神相通之处.更应注意的是,在两位诗人表现这种情绪的载体中,特别是《行春词》和《早秋苦热堆案相仍》这两首诗歌中,还存在着语言以及表现形式上的相似之处.【期刊名称】《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4(000)001【总页数】3页(P83-85)【关键词】道真;杜甫;厌烦公务;不满环境【作者】王京钰【作者单位】常熟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常熟21550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106.2道真(845-903)于仁和二年(886)正月被命辞去式部少辅、文章博士、加贺权守三个官位,转为外官赞岐守。
赞州期间,道真创作了许多抒发个人感受以及描写民间疾苦的诗篇,在其诗歌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行春词七言廿韵》(以下略称《行春词》)诗[1]271就是赞州期间创作的诸多作品之一,真实地再现了道真当时的工作生活情况以及内心思想状态。
其中一部分诗句和杜甫(712-770)在华州时创作的诗歌《早秋苦热堆案相仍》诗[2]487有着某种相似。
最为重要的是两首诗歌传递的对工作的厌烦以及对周遭自然环境、工作环境的不满等情绪信息,具有高度的相似性。
一、诗歌叙述层面的相似性根据道真《行春词》的内容以及川口久雄的解释[1]273来看,这首诗应该是创作于道真任赞岐守翌年的春天。
赞岐守是在藤原时平的元服式举行完两周之后,即仁和2年(886)正月16日被任命的,所以对于出任赞岐守,道真一直认为是贬谪,心有不甘,曾在《北唐饯宴》中咏到“我将南海饱风烟,更妬他人道左迁。
”[1]250赞州时期对道真成为一位伟大的诗人是至关重要的时期,在这一时期因为接触民间生活,同情百姓疾苦,他写下了《寒早十首》等诗篇。
宋词悲秋意识的审美意象化宋词秋意象中跃动的词人精魂多以悲秋的生命旋律呈现出来,其中男士悲秋占了主要抒情阵地,与春意象中佳人伤春形成鲜明对比。
“山之精神写不出,以烟霞写之;春之精神写不出,以草树写之。
故诗无气象,则精神亦无所寓矣。
”诗词均以传达精神为主,诗词作为艺术,“使我们看到的是人的灵魂最深沉和最多样化的运动……”宋词秋意象中的悲秋生命意识即是“人的灵魂最深沉和最多样化的运动”,这种“运动”的表达不能离开词中的“气象”,亦即物的艺术组合,叶芝曾这样说:“一种感情在找到它的表现形式颜色、声音形状或某种兼而有之之物—之前,是并不存在的,或者说,它是不可感知的,也是没有生气的”。
宋词中的秋意象是词人在审美活动中选择的艺术世界,已成为词人自己的无机身体,因此才能感秋物而成悲,把秋意象当成真实的自我,进入了主客同一物我两忘的境界。
秋天唯美意象古人的感时哲思又驱使宋代词人去追求悲秋之美,曾几何时张衡《西京赋》中就说:“夫人在阳时则舒,在阴时则惨,此牵乎天者也。
”注云:“阳谓春夏,阴谓秋冬。
牵犹系也。
善曰:《春秋繁露》曰:春之言犹偆也,偆者,喜东之貌也。
秋之言犹湫也,湫者,犹悲之忧也”。
宋代词人忠实地实践了哲学与艺术的转换。
柳永《戚氏》词是秋意象的典型作品,词首以秋雨、秋菊、秋梧、秋云、秋阳等秋天景物打开词篇大意象的门扉,当一路走下去时,便会发现与“悲”有关的一道道字碑:行人凄楚、蝉吟败叶、蛩响衰草、孤馆、愁颜、画角数声残,无疑这是一幅文人悲秋图,抒情主人公就是作者自己。
柳永创作秋意象词成功地表现了内心意绪,受到了后人好评,有人经将此词与《离骚》相提并论,谓“《离骚》寂寞千年后,《戚氏》凄凉一曲终。
' 《雨霖铃》写秋意象虽未明显露出“悲”字但“凄切”、“冷落”、“残月”已为“悲秋”作出层层预示。
残月柳词成功的秋意象不久便引来好评,有人将其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位列等同《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亦为秋意象的典型作品,词中“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流”,充满了对前程的失望之情,自然流露出了悲秋意绪,成为举世公认的佳构,连一贯想与柳词比高下的苏轼也称好不绝,曾云:“世言柳耆卿曲俗,非也如《八声甘州》云:‘霜风凄紧,关何冷落,残照当楼。
菅原道真贬谪诗研究菅原道真是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学者、政治家和诗人,他是平安时代(794年-1185年)的重要人物之一。
然而,在他的政治生涯中,他被贬谪到华州(今中国陕西)十年,并在此期间创作了大量的诗歌。
这些诗歌被称为“华州诗集”或“华州集”,对研究菅原道真的诗歌创作和思想有着重要的价值。
在菅原道真被贬谪到华州期间,他不仅仅是一位政府官员,同时也是一位诗人。
他在华州期间创作了许多反映自己孤独、思乡之情的诗歌,这些诗作品后来成为了日本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
这些诗歌表达了他在异国他乡思念家乡和亲友的感情,并且包含了他对人生的感悟和思考。
在华州诗集中,菅原道真的诗歌被普遍认为是表达了他内心感受和表现了他所见所闻的作品集合。
这些诗歌反映了他在自然和社会中所感受到的各种情感,其中包括他的愁苦、哀怨、寂寞和忧虑,同时也表现出了他的豁达、胸襟开阔和对生活的热爱。
在他的诗歌中,菅原道真表现出了许多不同的主题和情感。
例如,在他的诗歌中,他经常表达对官场生活的怀念,同时也表达了他对政治腐败和权力之间的掌控》的愤怒和不满。
另一个常见的主题是他对家乡的思念和渴望,这个情感是在他被贬谪到华州期间最强烈的情感之一。
除了这些主题之外,他的诗歌还表现了对自然美的赞美和对人生意义的思考。
在华州期间,他被天然美景所感动,他经常将山水之美作为诗歌的主题,表达了对自然美的赞美和对大自然的崇敬之情。
他还深刻地思考了人生的意义,从而表达了他的人生观、哲学思想和人格特征。
总的来说,菅原道真在华州期间的诗歌与他的政治生涯密不可分。
他的诗歌反映了他是一个细腻、富有感情和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同时也反映了他是一位深刻思考自己和人生的学者和哲人。
他的诗歌不仅具有文学价值,而且对研究日本历史和文化,以及了解菅原道真的生平和思想都具有重要的价值。
浅谈菅原道真讽喻意识的局限性——以《寒早十首》为例曹正霞
【期刊名称】《商情》
【年(卷),期】2009(000)023
【摘要】本文通过对菅原道真的汉诗<寒早十首>中所体现的讽喻意识进行分析,从作者诗歌创作的主客观环境出发,探讨这种讽喻意识的局限性,从而更进一步的理解菅原道真及其汉诗创作.
【总页数】1页(P60)
【作者】曹正霞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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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道真月诗中的悲秋意识分析作者:暴艳朵来源:《北方文学》2019年第11期摘要:“悲秋”是中国古典文学最为重要的主题之一,而与此脉脉相通的日本汉诗无疑会受到这种悲秋意识的深刻影响。
以日本平安时代的汉诗人菅原道真的月诗为研究对象,来探讨诗中的“悲秋”意识。
关键词:秋月;悲秋;日本汉诗;菅原道真“自古逢秋悲寂寥”,在中国古代文人墨客中喜秋、乐秋的寥寥无几,但悲秋之人却不可胜数。
“悲哉,秋之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看秋叶凋落,听秋声寂寥,感秋雨寒凉,秋季之诸景无不渲染着悲愁、烦闷的氛围。
“悲秋”是中国古典文学最为重要的主题之一,历朝历代均有大量悲秋名篇横出于世,抒发了古代文人的千愁百绪和沉重的人生感悟。
而與此脉脉相通的日本汉诗不免要深受悲秋主题的影响,从菅原道真月诗“秋来暗倍客居悲”、“秋风瑟瑟养皤皤”等诗中可见一斑。
一、悲秋之意象—秋月菅原道真(845-903),日本平安时代的汉诗人,被尊为“学问之神”。
他出生于家学世家,深受其父祖的影响,再加上凭借自己的汉文学天赋,成为日本的诗坛巨匠。
他的一生创作了大量的汉诗作品,其作品主要收录在《菅家文草菅家后集》中。
据统计有104首咏月诗,其中又有39首描写秋月的诗。
而这秋月又带有悲秋之意,蕴含着诗人的万千愁思。
《菅家文草菅家后集》汉诗中的秋月意象,统计情况如表1所示。
月亮时晦时明,时圆时缺,抬头望月,百转千肠,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境遇,也就造就了不同的月之情怀。
秋本来就是一个肃杀凋敝的季节,秋天的月亮也就被缠上了悲愁的思绪。
秋月最能引起文人墨客的诗情,也最能增添诗人的哀愁。
菅原道真爱月之甚,多以秋月为自己内心情感的宣泄对象,来排解自己心中的寂寞与失意。
如菅原道真的《秋天月》(195),“千闷消亡千日醉,百愁安慰百花春。
一生不见三秋月,天下应无肠断人。
”这首诗题目即点明秋月,采用的是数字双拟对,“千”与“百”、“一”与“三”相对,“闷”、“醉”“不”“肠断”等字眼无不散发着秋月的凄冷气息,无不体现出诗人千愁百哀、肝肠寸断的悲秋情绪。
同样菅原道真的《早秋夜咏》(192)更是刻画出了秋天这一萧瑟的季节之特有的哀愁。
“初凉计会客愁添,不觉衣襟每夜霑。
家书久绝吟诗咽,清风朗月入芦帘”。
“客愁”“衣襟霑”“咽”等在早秋时节,菅原道真却身在赞岐,远离家乡和亲人,目睹秋天之景,便不免老泪纵横,思乡思亲之情便油然而生。
在《秋》(196)这首诗中“涯分浮沉更问谁,秋来暗倍客居悲。
不解弹琴兼饮酒,唯堪讃佛且吟诗。
殊恨邻鸡报晓迟”等诗句更是把菅原道真心中的苦闷暴露无遗,秋天之时,客居之悲,秋天的悲与被贬客地的愁相互映照,诗人百般困顿,愁肠百结,只能礼佛与吟诗来排解与宣泄,郁闷无比的内心让自己无法安眠。
当然,除了秋月,诗中同时还有秋风、寒蝉、大雁、孤舟、秋雨、秋霜等意象,同样弥漫着秋天特有的感伤。
古人有云:“物之能感人者,在天莫如月,在乐莫如琴,在动物莫如鸟,在植物莫如柳”。
[1]月最能引起诗人的感怀,秋月更能令诗人愁肠百结,故在此只把秋月详细叙述。
二、悲秋之意蕴(一)感秋季之景,表流年之苦秋天凉气习习,寒蝉凄切,大雁哀鸣,秋雨缠绵……秋天的景物总有一种惨淡的风情。
菅原道真的笔下也描绘出不同的秋之风景。
如《九日侍宴、同赋鸿雁来宾、各得一字、得苇、应制。
》(8)一诗中“稚羽晚鸿宾,寒声惊凤扆。
”和“畏月是孤弦,渡江非一苇。
”这四句诗涉及到了秋天的大雁、孤月、孤舟。
大雁南飞,秋季来临,让客居异地的诗人感到漂泊之寂寞;孤月在天,看月思乡;孤舟在宽阔无边的江面上飘零,更突显秋天的凄凉。
这些秋季的特定事物总是带有孤零之感,让人不由得生出悲秋之愁绪。
再如《秋风词》(13)中“寒蝉惊霜序,晚虎啸凉风。
”、“水擺轻波白,林翻落叶红。
”、“萧条为教令,惨慄混雌雄。
”这几句诗中描绘了秋天的寒蝉、秋水、落叶、秋风等事物,刻画出了秋季特有的萧索之氛围。
看秋季之景,怎一个愁字了得?春去秋来,岁月流转,秋天的凄寒萧条也令人们感叹光阴易逝、流年之苦。
在菅原道真诗《七月六日文会》(37)“秋来六日未全秋,白露如珠月似钩。
一感流年心最苦,不因诗酒不消愁。
”中表明了萧瑟的秋天景象传达出人生愁烦,也消逝在时间流转中,更使人思古念旧。
菅原道真诗《八月十五夜、月前话旧、各分一字。
探得心。
》(64)“秋月不知有古今,一条光色五更深。
欲谈二十余年事,珍重当初倾盖心。
”以秋月年年相似而联想到陈年往事,感慨时间的流逝,这种情思与张若虚的“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二)抒羁旅之愁,述思乡之情菅原道真在仁和二年(886年),受政敌藤原氏的排挤和打击,突然被贬谪到偏远的赞州。
“放逐的要害在于把流放者从所熟悉的优越的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连根拔起,将其驱逐到一种陌生的恶劣的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中去,从而产生空间、时间、心理、语言、权力、生活方式等方面的巨大的隔离感和失落感,让流放者备受生离死别之痛和孤寂凄凉之苦。
”[2]菅原道真突然遭贬,被迫远离熟悉的京城,远离好友和亲人,这对诗人菅原道真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在赞州的四年里,菅原道真客居他乡,将满腔哀怨倾注于身边的景物之中,也只能用诗来排解心中的寂寞悲愁与思乡怀人之情。
如上面所提到的《早秋夜咏》(192),“初凉计会客愁添,不觉衣襟每夜霑。
五十年前心未嬾,二千石外口犹拑。
家书久绝吟诗咽,世路多疑讬梦占。
莫道此间无得意,清风朗月入芦帘。
”秋天天气变凉,这寒凉的秋气吹在游子身上,便不禁使他们更感凄凉,客愁难消,也不禁想起遥远的那个温暖的家。
相思之情难以压抑与控制,便喷涌而出,使诗人泪流满面,感慨万千。
“每夜”这一字眼更是能表达诗人难以排解的痛苦之甚。
身处异地,家书难寻,心中甚是挂念与担忧,他乡的月也最能激起思乡之情。
离开熟悉的家乡,远离昔日的好友,自己孤苦无依,只能与到访的清风与明月相伴。
这首诗每一句每一字都渗透着诗人菅原道真的五味杂陈的心情,也弥漫着化不开的浓郁的乡愁。
在《新月二十韵》(193)中“若使亏盈易,催迴五马车”道出了诗人想回乡的迫切心情。
(三)诉无实之罪,吐流放之苦菅原道真自赞州四年任期结束,重返台阁,累官至右大臣。
但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在延喜元年(901年)诗人菅原道真由于受藤原时平的诬告,被醍醐天皇贬为“太宰权帅”,流放于九州的太宰府。
这次的流放对菅原道真实在是致命的打击,令他感到穷途末路、心灰意冷。
在赞州时期,诗人菅原道真还心存念想,盼望着早日班师回朝,在太宰府,诗人只有心如死灰的悲痛。
在此时期,秋季的到来,更是徒增诗人悲愁。
如:《秋夜。
九月十五日》(495)“黄萎颜色白霜头,况复千余里外投。
昔被荣花簪组缚,今为贬谪草莱囚。
月光似镜无明罪,风气如刀不破愁。
随见随闻皆惨慄,此秋独作我身秋。
”秋风瑟瑟,霜气逼人,草儿枯黄,树叶凋零,一派衰败肃杀的景象。
诗人菅原道真在这一寒冷的秋夜怎么不感慨万千呢?昔日的荣华富贵与今天的贬谪之囚,形成鲜明的强烈对比。
悲从心来,自己无辜被贬的愁苦与绝望与秋天颤慄的氛围融为了一体,向着天上的秋月来泣诉自己的冤屈。
在菅原道真的《问秋月》(510)、《代月答》(511),这两首诗中,诗人再次以秋月为倾诉无罪的对象,来倾吐自己心中的苦闷。
除此之外,在《灯灭二绝》(509)中,“迁客悲愁阴夜倍,冥冥理欲诉冥冥”也同样道出了秋季更能使被贬谪之人感到痛苦难熬的这一特质,也诉说了自己无罪的心声。
三、悲秋意识之探因菅原道真借秋来抒发自己郁结在心中的孤苦与苦闷,秋更增添了诗人的客愁和失意。
这两者相互作用,相互融合,才让诗人菅原道真的诗学愈发炉火纯青,诗情愈发光彩夺目。
诗人诗中的悲秋意识是如何产生的呢?(一)中国诗的受容日本汉诗是日本人模仿中国诗歌,用汉字写成的诗。
日本汉诗深受以唐诗为代表的中国古代诗歌影响,并发展为日本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菅原道真所处的年代平安时代大致相当于我国的唐朝末年。
众所周知,平安时代,日本多次派遣遣唐使来到中国,不遗余力地学习中国文化,大量吸收中国先进的思想文化,学习唐制。
遣唐使和留学生的不断派出,中日两国文化交流频繁,促生及发展了日本汉诗。
上至天皇,下至贵族文人,积极学习汉文化,学习杜诗、白诗,成为一股巨大的热潮,汉诗甚至成为一个贵族的重要修养。
从“杜甫热”、“白居易热”等我们可得知日本汉诗来源于中国本土,接受于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
而“悲秋思想”发声于《诗经》,定音于宋玉的《九辩》,历经各朝各代,一直被古代文人墨客所青睐,成为中国古典文学经久不衰的主题。
那么日本汉诗毫无疑问会受中国诗的这种悲秋传统的影响。
菅原道真汉诗素养极高,定会受此悲秋意识的熏陶与影响。
(二)日本文学的传统日本汉诗在受中国诗歌影响的同时,还受日本本土的文学的影响。
日本是一个岛国,气候为温带和亚热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正是这样独特的自然环境,造就出了日本人敏感而且細腻的民族心理。
日本敏感的神经,塑造了“物哀”的文学审美模式。
汉诗被引进日本后,必然要经历“日本化”的改变过程,这改变固然受其思维模式以及审美情趣的影响。
日本和歌作为日本土生土长的文化,特质在于重在表现四季的自然景物,常借自然景物的变化来表现生命的无常和短暂;尤以表现感伤与恋情未满的情感居多,表现最多的情感是“哀”。
和歌写四季景物甚多,秋作为一个特殊的季节,必然能引起歌人的“物感”,引出歌人的寂寞感伤的情怀。
例如《万叶集》中有“此世无常住,心中早已知,秋风寒入户,更觉令人思”。
这首和歌表明秋风寒凉,更令人心生发悲愁之思绪。
另《古今和歌集》有“林间疏漏处,月影正徘徊。
见此忧心事,悲秋竟自来。
”(无题佚名)、“落叶满天下,秋来已可知。
众生皆扰攘,独觉此身悲。
”、“秋至人间遍,何尝为我来。
虫声闻入耳,立地起悲哀。
”、“每思群物化,何故独悲秋。
草木生红叶,行衰去不留。
”等和歌字里行间无一不弥漫着悲秋孤独的情感。
纵观和歌秋季季题,大多都以悲秋作为和歌基调,以自己寂寞悲哀的真情流露为主。
这种物哀,悲秋思想是日本民族的情感世界中占主导地位的,故然也会深刻影响于汉诗的创作,影响于汉诗人菅原道真。
(三)菅原道真的人生经历综观菅原道真的诗作,我们会发现,两次的贬谪之变让诗人悲秋之情更浓烈。
现实中的不幸、仕途上的波折,使菅原道真的诗更加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而不是朴素简单的风花雪月,正是因为两次的左迁遭遇才让菅原道真从“诗臣”转变为真正意义上的诗人。
悲伤是个体失去对其具有价值的人或物时所体验到的一种情绪。
引起悲伤的最主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某种形式的丧失。
菅原道真的赞岐之变与谪居太宰府,既包括外显的丧失,远离家乡;又包括内隐的丧失,梦想的破灭和岁月的流逝。
菅原道真的两次左迁,生活环境的巨变,心理上的极大失落,亲友的离别,让诗人处于一种穷途末路的孤苦困境,悲从心来,悲自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