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桥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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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烟柳余怀写成《板桥杂记》时,已是清康熙三十二年,据明亡已有近五十年。
余怀过金陵——这旧朝的烟花之地时,看到的只有“篙藜满地,楼馆劫灰,美人尘土”。
昔日的佳丽之地、王气之城也和故国一道没入历史的尘土之中。
余怀认为,“此即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所系,而非徒狭邪之是述、艳冶之是传也”。
全书分上、中、下三卷,此外有一序二附录。
上卷雅游,多记南京旧时景物;中卷丽品,记当时的著名佳丽;下卷记轶事;另有附录收录的诗和盒子会的介绍。
《板桥杂记》写人、写景,实则写情,将对故人、故国的追思全融进这本篇幅并不多的笔记中。
而《板桥杂记》最动人的部分则是中卷中记载的金陵妓女们。
这是一个特殊的人群,妓女本地位低下,被官府划于良民之外。
可见,如果不是别无他路,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而《板桥杂记》中所记的妓女又和一般妓女不同——她们都是有才学,精通书画琴技的金陵名妓。
常年和名士打交道使她们的视野和思想也区别于中国的一般传统妇女,性格也更鲜明生动。
一与文人交往中逐渐形成的独立人格唐代民风开放,许多上层女性不再拘泥于传统女性道德,在社交中显得比以外更加主动和积极。
也是从唐代起,文人名士和名妓便联系在了一起。
从白居易到杜牧,再到宋代的柳永,诗文中描写妓女和乐工生活的内容也日渐增多。
但在普遍的观点里,妓女依然是一个无法登大雅之堂的职业。
明末清初的余怀却不顾时人舆论写成《板桥杂记》,大概也和妓女——这个特殊的群体发生的一些转变有关。
在中国古代小说中,最常见的便是才子佳人的男女主人公类型,这也大概是当时文人普遍认可的理想爱情观。
然而现实往往是因为女性被排除在教育体系之外,识字率尚且很低,会吟诗作对的就更少了。
而妓女们为了生计,从小由假母培养琴棋书画,具备了一定的文化素养——有的甚至才力可以比得上文人。
她们之中也有一些人不满足于自己女子的身份,设法向文人看齐。
她们也有字,也创作诗文,也向往英雄豪情,甚至有人不把自己当女子看而自称“郎”。
士大夫和文人在和妓女的交往中渐渐感受到,这是除了同僚之外最能同自己产生精神共鸣的人群,同妓女的交情也由此更深。
板桥杂记的读后感
这书一开篇,就把那秦淮河畔的热闹景象给抖搂出来了。
那些个歌女、名妓,一个个就像是秦淮河上盛开的娇艳花朵,各有各的风情。
余怀写得那叫一个细致入微啊,从她们的容貌到才情,从她们居住的地方到平日里的生活情趣,感觉就像他是拿着个放大镜在观察,然后把这些女子们的点点滴滴都记了下来。
可这背后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
这些女子们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每日里与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周旋在那灯火辉煌的画舫楼阁之中,但实际上呢,她们很多都身不由己。
就像那些生长在富贵人家庭院里的花朵,看似娇艳欲滴,可终究是被圈养着,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我一边读,一边就在想,这秦淮河的繁华啊,就像是一场盛大而又虚幻的梦。
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听起来很浪漫,但仔细一琢磨,里面又有多少无奈呢?那些文人们在这儿谈诗论画、把酒言欢,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这一切又能持续多久呢?
而且啊,这本书让我对那个时代的社会百态有了新的认识。
在秦淮河畔,不仅仅是有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还有世态炎凉。
有的人在这儿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有的人却穷困潦倒,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这繁华世界。
这就像是一幅巨大的社会画卷,把明末的那种纸醉金迷和贫富差距都给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了。
余怀写这本书的时候,心里肯定也是怀着对过去的怀念和对那些女子们的同情吧。
他笔下的秦淮河,就像是他记忆中的一个宝藏,虽然已经渐渐消逝,但他还是想把它的模样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读完这本书,我感觉就像是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既有点留恋那个梦里的世界,又为那些故事里的人们感到深深的惋惜。
这秦淮河畔的故事啊,就这么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时不时地就会去回味一下。
秦淮八艳明末在秦淮一带的八个名妓,又称“金陵八艳”。
秦淮八艳的事迹,最先见于余怀的《板桥杂记.》分别写了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等六人。
后人又加入柳如是、陈圆圆而称为八艳。
她们八人有几个共同点,首先都具有爱国的民族气节;秦淮八艳除马湘兰以外,其他人都经历了由明到清的改朝换代的大动乱。
当时好多明朝的贪官贪生怕死,卖国求荣,而和她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淮八艳虽然是被压迫在社会最底层的妇女,在国家存亡的危难时刻,却能表现出崇高的民族节气。
然后呢,她们在诗词和绘画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
她们八人个个能诗会画,只是大部分已经散失,只有柳如是作品保留下来较多,她们创作勤奋,努力表达自己的生活感受。
故宫博物馆曾展出了马湘兰的兰花长卷,无锡博物院也曾在南京展出了董小宛的蝴蝶图;最后一点就是她们对爱情和友谊十分忠诚。
秦淮八艳都是被逼上青楼的。
有谁想过这样的卖笑生涯呢?她们无不想找一位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终生厮守,可她们的从良,总是以爱情和友谊为择偶标准,但是却历经坎坷。
这固然是当时社会妇女的悲剧,也体现了她们自身高尚的品质。
明朝末年,以色貌才气而名冠秦淮河的金陵八艳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时文人墨客慕名而来者何止百千?诸多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的命运皆与她们有着重大关系。
美女爱英雄,妓女爱才子。
她们的艳丽不仅令凡俗之人动心,更令许多英雄才子为之神魂颠倒,乃至历史随之改变。
明末的秦淮河一派勾栏瓦肆,歌舞升平,笙歌彻夜的景象。
其中青楼林立,尽是风尘女子的世界,俨然成为明代最为繁华的歌舞地。
许多青楼都收留有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童女。
她们教其琴棋书画,诗词歌舞。
待其长成后便成为青楼中的招牌。
金陵八艳柳如是、李香君、卞玉京、郑妥娘、顾眉生、寇白门、陈圆圆、董小宛皆是由雏妓养成至秦淮河一“绝色”的。
八艳不仅个个相貌身材一流,而且诗词歌舞样样精通,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关心天下大事,与继东林党之后的复社文人来往密切,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2012年10月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Oct.2012第29卷第10期Journal of Hubei University of EducationVol.29No.10论《板桥杂记》的两部续书杨剑兵(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湖北宜昌443002)摘要:产生于清初的《板桥杂记》对后来的风月题材作品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中续书主要有珠泉居士的《续板桥杂记》、金嗣芬的《板桥杂记补》。
它们相对于原作,承袭了其编创体例,延伸了秦淮风月的时间长度,但在兴亡之感上却出现了蜕化。
概言之,《板桥杂记》的续书在思想与艺术上都与原著相去甚远。
关键词:《板桥杂记》;续书;《续板桥杂记》;《板桥杂记补》收稿日期:2012-08-10中图分类号:I2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344X (2012)10-0001-03基金项目:湖北省教育厅一般项目(2012Y068);三峡大学科学基金项目(KJ2011B057)作者简介:杨剑兵(1970-),男,安徽桐城人,讲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古代小说戏曲。
续书现象,清人刘廷玑早已意识到:“近来词客稗官家,每见前人有书盛行于世,即袭其名,著为后书副之,取其易行,竟成习套。
有后以续前者,有后以证前者,甚有后与前绝不相类者,亦有狗尾续貂者。
”现在学界一般认为,“续书是接续原著的人物、情节继续加以发展而成的作品”。
按照这一界定,能称上《板桥杂记》的续书的仅有珠泉居士的《续板桥杂记》及金嗣芬的《板桥杂记补》。
珠泉居士,生平不详,大约生活于清道光年间。
金嗣芬,字楚青,江苏江宁县人。
光绪优贡生,擢官江西侯补知县。
善诗。
那么,这两部续书相对于《板桥杂记》在编创上有什么特点呢?笔者认为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编创体例的承袭我们知道,《板桥杂记》分为三个部分,依次为“雅游”、“丽品”、“轶事”。
其中“雅游”主要叙说秦淮旧院的地理位置、服饰称谓、歌舞升平、灯船之盛等;“丽品”主要叙说旧院、珠市名妓的生平事迹,特别是国变后的悲惨遭遇;“轶事”主要叙说明末名士与秦淮名妓交往的趣闻佚事,以及这些名士在国变后的落魄。
文档从互联网中收集,已重新整理排版,word版本支持修改!古代文学读书笔记5篇《五杂俎》明代考据辩证兼琐闻故事综合性笔记,十六卷,谢肇制撰。
谢肇淛(1567——1624)字在杭,号武林、小草斋主人,晚号山水劳人。
明万历二十年(1592)进士,历任湖州、东昌推官,南京刑部主事、兵部郎中、工部屯田司员外郎,曾上疏指责宦官大旱之年仍大肆搜括民财,受到神宗嘉奖。
入仕后,历游川、陕、两湖、两广、江、浙各地所有名山大川,所至皆有吟咏,雄迈苍凉,写实抒情,为当时闽派诗人的代表。
另著有《太姥山志》,并与徐火勃重刻淳熙《三山志》。
《五杂俎》本书是作者的随笔札记,包括读书心得和事理的分析,也记载政局时事和风土人情,涉及社会和人的各个方面。
全书十六卷,分为“天、地、人、物、事”五门。
其中天部二卷,地部二卷,人部四卷,物部四卷,事部四卷。
天部记述天文、气候、节气和四时的人事活动。
地部记述理理、疆界、山川、河流、名胜,包括当时的海外地区,是研究历代地理的重要资料。
人部记述人的形体、心性、境遇,包括技艺、医药、术数、书画、宗教等各种活动。
物部记述动物、植物和各种物品,鸟兽虫鱼花卉草木、饮食服饰、文玩乐器等都有论述。
事部记述贫富、收藏、文字、职官、行政、姓氏、婚嫁等社会活动。
书中提供的大量资料有助于研究明代社会状况,作者过记事,分析是非正误有评述,有论断,对读者很有启发。
如据《西京杂记》中的“正月以上辰,三月以上巳”,驳送周密《癸辛杂识》所提出的“‘上巳’当为‘上己’,因为上旬无巳日”之说。
又谓“蜻蜓点水”非爱水,而是产卵,以备一说。
如记京都乞丐:京师谓乞儿为花子,不知何取义。
严寒之夜,五坊有铺居之,内积草桔及禽兽茸毛,然每夜须纳一钱于守岁者,不则冻死矣。
其饥寒至极者,至窖干粪土而处其中,或吞砒一铢。
然至春月,粪砒毒发必死。
许一年冻死毒死者不下数千,而丐多如故也。
秦淮八艳中谁最出名:“秦淮八艳”,即明末清初南京秦淮河上的八个南曲名妓,故又称“金陵八艳”。
计有柳如是、顾横波、马湘兰、陈圆圆、寇白门、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
她们八人所以联名,因为有这样几个共同点:美艳逼人,声名远播;多才多艺,能诗会画;忠于爱情,坚贞不屈;气节不俗,胜于须眉。
这里单说她们的气节,秦淮八艳除马湘兰外,其他人都经历了由明到清的改朝换代的大,表现了高于许多官宦士子的气节,令七尺丈夫汗颜。
最出名的是柳如是。
清兵入关,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打到南京城了。
钱谦益的爱妾柳如是力劝钱以身殉国,钱也同意了,大张旗鼓地对外声明后,率家人故旧载酒常熟尚湖,声言欲效法屈原,投水自尽。
可是从日上三竿一直磨蹭到夕阳西下,钱谦益探手摸了摸湖水,说:“水太凉了,怎么办呢?”不肯投湖。
反倒是柳如是奋身跳入水中,不惜一死,被人救起。
后来,柳如是多次变卖家财,资助抗清武装,连后世的大学者陈寅恪都为之感动,竟然在晚年双目失明后,还不辞辛苦,写了八十万字的《柳如是别传》,为其树碑立传。
最刚烈的是李香君。
李香君的美名远扬,当然要感谢孔尚任的《桃花扇》,此剧虽有艺术加工,但基本上是大事不虚。
李香君爱慕侯方域的一表人才,更欣赏他的气节道义,并鼓励他与权臣阮大铖划清界限,退还阮大铖的馈赠,支持他去投奔史可法的抗清斗争,为此她洗尽铅华,闭门谢客,等候侯方域归来。
为了抗拒高官田仰的逼娶,她不惜跳楼以死明志,血溅桃花扇,成了一段美谈。
后来,李香君为逃避清军,一路颠沛,辛苦不胜,终于病倒,弥留之际,她挣扎着让好友卞玉京为自己剪下一绺青丝,小心翼翼地用红绫包好,再把它绑在比生命还珍贵的桃花扇上,然后交给卞玉京,请她转交给侯方域,并留下遗言说:“公子当为大明守节,勿事异族,妾于九泉之下铭记公子厚爱。
”最动人的是董小宛。
她聪明灵秀、神姿艳发、窈窕婵娟,为秦淮旧院第一流人物,又称“针神曲圣”。
与明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相爱后,她立志相嫁,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嫁与冒襄为妾。
《板桥杂记》与明代旧院的兴衰晚明小品文集《板桥杂记》,余怀著。
余怀,字澹心,又字无怀。
余怀生逢明清易代之际,明亡前的天启、崇祯年间,寓居南京的他游学南雍,文名鼎盛;曾入南京兵部尚书范大司马景文幕,掌平安书记,结交四方宾客,有声于时。
加之家道富饶,为人风流潇洒,出入旧院,广识名妓。
《板桥杂记》所记述的就是“南都北里旧院逸事”,明季文人和名妓的风流往事,其人其事虽微末琐屑,然颇能使人由此及彼,追想当年旧院笙歌、裙屐风流及文人聚散、制度兴废。
旧院名妓绝非一般的青楼女子,她们的身份是官妓。
洪武初年,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之后,为了制造都城的繁荣,实施了诸如迁富户充实京师、调工匠入居京城等措施。
这其中最重要的措施之一便是“官妓制”的复立。
时人刘辰《国初事迹》云:“太祖立富乐院于乾道桥,复移武定桥。
后以各处将官妓饮生事,尽起赴京入院。
是洪武时制:以旧乐籍及掳获降附人为乐妇”。
明初太祖朝官妓有三种来源:一是旧乐籍人。
二是元蒙政权降附人的妻、女、亲属。
王士禛《池北偶谈》卷十二记云:“金陵旧院,有顺、脱诸姓,皆元人后,没入教坊者。
”三是明朝开国功臣系列大案中“罪臣”的妻、女、亲属。
清代著名学者章学诚在《文史通义》内篇之《妇学》中指出:“前朝虐政,凡缙绅籍没,波及妻孥,以至诗礼大家,多沦北里。
”永乐帝“靖难之役”后,建文忠臣的妻、女、亲属亦被发入教坊,编为乐籍,或被贬入象房,配给象奴。
余怀在《板桥杂记》中记道:“胡闰妻女发教坊为娼。
”这样,明初南京旧院诸妓,均有不少出身名门,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除能歌善舞外,工诗画,善吟咏是她们较为普遍的特色。
紧要关头,识大义、明是非的女子亦不在少数,她们的作为往往能使缙绅屈尊、权贵侧目,须眉莫之能比。
明代中期以来,社会经济的持续发展和城市的繁荣,各地娼妓业都十分兴盛,南京旧院独领风骚。
究其原因,则与正德皇帝朱厚照南巡有关。
正德十四年(1519)八月,朱厚照借口镇压宁王朱宸濠的叛乱,宣布“御驾亲征”,出巡南京。
续板桥杂记全译文
以下是《板桥杂记》的译文,供您参考:
《板桥杂记》是一部描写明末清初扬州繁华景象和风土人情的著作,分为上、中、下三卷。
其中,上卷和中卷主要描绘了当时扬州的繁华景象,包括街市、商铺、园林、住宅等,以及当地人的生活习俗、节令风俗等;下卷则着重描写了当时扬州的名妓生活,包括她们的才情、容貌、技艺、交往等。
在《板桥杂记》中,作者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扬州的繁华景象和风土人情,展现出了一幅生动的历史画卷。
同时,作者也通过描绘名妓的生活,揭示了当时社会的虚伪和腐败。
总之,《板桥杂记》是一部具有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的著作,对于了解明末清初扬州的历史和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板桥杂记全文,翻译赏析余怀澹心金陵为帝王建都之地,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翩翩裘马。
以及乌衣子弟,湖海宾游,靡不挟弹吹箫,经过赵李。
每开筵宴,则传呼乐籍,罗绮芬芳,行酒纠觞,留髡送客,酒阑棋罢,堕珥遗簪。
真欲界之仙都,升平之乐国也。
旧院人称“曲中”,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在钞库街。
妓家鳞次,比屋而居,屋宇精洁,花木萧疏,迥非尘境。
到门则铜环半启,珠箔低垂。
升阶则猧儿吠客,鹦哥唤茶;登堂则假母肃迎,分宾抗礼;进轩则丫鬟毕妆,捧艳而出;坐久则水陆备至,丝肉竞陈;定情则目挑心招,绸缪宛转。
纨绔少年,绣肠才子,无不魂迷色阵,气尽雌风矣!妓家仆婢称之曰“娘”,外人呼之曰“小娘”,假母称之曰“娘儿”。
有客称客曰“姐夫”,客称假母曰“外婆”。
乐户统于教坊司,司有一官以主之,有衙署,有公座,有人役、刑杖、签牌之类。
有冠有带,但见客则不敢拱揖耳。
妓家分别门户,争妍献媚,斗胜夸奇。
凌晨则卯饮淫淫,兰汤滟滟,衣香满室;停午乃兰花茉莉,沉水甲煎,馨闻数里;入夜而擫笛搊筝,梨园搬演,声彻九霄。
李、卞为首,沙、顾次之,郑、顿、崔、马,又其次也。
长板桥在院墻外数十步,旷远芊绵,水烟凝碧。
迴光、鹫峰两寺夹之。
中山东花园亘其前,秦淮朱雀桁绕其后,洵可娱目赏心,漱涤尘襟。
每当夜凉人定,风清月朗,名士倾城,簪花约鬓,携手闲行,凭栏徙倚。
忽遇彼姝,笑言宴宴,此吹洞箫,彼度妙曲,万籁皆寂,游鱼出听,洵太平盛事也。
秦淮灯船之盛,天下所无。
两岸河房,雕栏画槛,绮窗丝障,十里珠帘。
客称“既醉”,主曰“未归”。
游揖往来,指目曰:“某名姬在某河房”,以得魁首者为胜。
薄暮须臾,灯船毕集,火龙蜿蜒,光耀天地,扬槌击鼓,蹋顿波心。
自聚宝门水关至通济门水关,喧阗达旦。
桃叶渡口,争渡者喧声不绝。
余作《秦淮灯船曲》,中有云:“遥指钟山树色开,六朝芳草向琼台。
一围灯火从天降,万片珊瑚驾海来。
”又云:“梦里春红十丈长,隔帘偷袭海南香。
西霞飞出铜龙馆,几队娥眉一样妆。
由《板桥杂记》译例漫谈古文英译以明清散文《板桥杂记》一书的英译为例,探讨古文英译中常用的翻译策略。
笔者在翻译此书的过程中,针对古文英译中遇到的难题,借鉴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采取了增删重组的翻译策略,力求译文流畅、易读。
标签:《板桥杂记》增译改译节译《板桥杂记》一书,为清代作家余怀所著,讲述了明末秦淮河两岸诸多青楼女子的故事,读来令人深感浮生若梦,对这些可怜又可爱的女子也更多了一分理解与爱怜。
此书属传记类,包含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对了解明代历史有很大帮助。
翻译《板桥杂记》能使国外读者了解这些真实的人和事,借此更深入地了解中国的历史与文化。
翻译作为两种不同的语言相互交流的形式,实质上是两种不同文化间的交流。
两个不同国家或民族的人能否相互沟通,不仅取决于他们对语言本身的理解,而且取决于他们对语言所负载的文化意蕴的理解。
因此,翻译过程中要时刻将文化信息的传播谨记于心。
古文英译,不仅是介绍古典作品,更重要的是向读者传递中国几千年来的哲学思想、文学创作、政治历史演变以及中国历代社会生活习俗诸方面文化信息。
这种文化交流,往往要跨越较大的时间和空间,增加了翻译的难度。
《板桥杂记》文言色彩较重,在翻译的同时将其原有的文化内涵传达给读者是很重要的。
翻译过程中,笔者也遇到了一些问题,比如原文中大量引用的典故如何翻译等。
完全对等的两种语言是不存在的,原文语言和译入语之间存在语法习惯差异、文化差异等不同之处,完全逐字对应的翻译几乎是不可能的。
汉英分属不同的语系,英语重形合(Hypotaxis),即通过连接词来体现分句之间的依附或从属关系的结构。
而汉语重意合(Parataxis),不是借助形式手段来体现词语之间或句子之间的意义或逻辑关系,而是根据主观感觉,从上下文中悟出逻辑关系来。
因此,汉译英时,常常要作一些调整,使译入语读者能尽可能完整地接收到原文所传递的信息。
调整并不是译者随心所欲的,就像奈达所说:“In point of fact,what he really does,or should do,is to select in each instance the closest natural equivalent.”(Nida,2004)即译者真正要做的是选择最自然的翻译。
历史上卞玉京是谁卞玉京不仅长相端庄艳丽,更是颇有文采,是位红颜薄命的女子,秦淮八艳之一。
面是搜集整理的历史上卞玉京的简介,希望对你有帮助。
卞玉京(约1623;;1665年)又名卞赛,字云装,应天府上元县人,容貌出众,风华绝代,诗琴书画样样精通,秦淮八艳之一。
卞玉京出身很不错,其父原是官僚,但不幸早亡,所以家庭破败,卞玉京于是带着妹妹卞敏到秦淮河上卖艺。
后在一个酒宴上认识了吴梅村,并对其芳心暗许,但吴梅村的选择颇为暧昧,并未答应也未拒绝。
后卞玉京嫁了给了一个叫郑建德的世家子弟,终因不喜而离去,一生情路坎坷,而彼时正是国破之际,定是尝遍了人间疾苦,后看破红尘,出家成了道姑。
卞玉京后见过吴梅村一次,但那是离别的聚会,此后得到了良医郑保御的收留,为感恩曾以舌血为其抄写《法华经》,历时三年,后又隐居无锡惠山,在修道中度过了余生。
卞玉京病逝后,被葬于惠山柢陀庵锦树林。
后吴梅村曾到卞玉京的墓前拜谒,献上《过锦树林玉京道人墓并序》,记述了他们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卞玉京的爱情故事吴伟业和秦淮八艳之一的卞玉京有过交往,后来吴伟业还作诗一首,怀念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卞玉京长相秀丽,长大后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而卞玉京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
卞玉京为人清高,擅长吟诗作对,在秦淮一带有很大的名声。
在一次偶然的酒席上,卞玉京认识了诗人吴伟业。
吴伟业对卞玉京的名气也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佳人的容貌和谈吐,吴伟业暗暗喜欢上了卞玉京。
在酒桌期间,借酒助兴的卞玉京便吟诗一首,恰好得到了吴伟业的回应。
酒酣之时,卞玉京问吴伟业愿不愿意娶她为妻。
吴伟业先前得知卞玉京将会入选送入皇宫,便含糊其辞。
没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
后来,卞玉京告诉吴伟业,自己对他的钦慕之情。
但是,吴伟业害怕因为卞玉京而得罪达官显贵,就没有给卞玉京回应。
后来,明朝战火不断。
清军入关后,百姓的生活生灵涂炭。
卞玉京还被清军虏去,献给多铎,卞玉京为了逃出来,便装扮成道士的模样。
《板桥杂记》,一代奇书1693年,莆田人余怀,写出了《板桥杂记》。
明朝末季,秦淮南岸的长板桥一带,有著名的南京旧院,颇似后代清朝在京城的八大胡同,艳名远播。
旧院诸妓,最有名的当属「秦淮八艳」。
但旧院最奇特之处在于,明清更迭之际,旧院贵宾,多是东林遗忠,复社名流。
所谓「家家夫婿是东林」。
一片欢场,却宛然成了名士的舆论中心。
所以,这本小书,貌似香艳之辞、才子佳人缠绵悱恻之书,却道尽家国黍离之悲。
有识者谢国桢云:余怀...撰《板桥杂记》,记南都北里旧院逸事,哀感顽艳,足知南都一时风俗。
然而,此论尚不足以表彰余怀这本奇书。
为旧院诸女立传,才是余怀最特出之处。
旧院这些出色的女性,出身卑微,命运悲惨,然而光彩夺目。
后世陈寅恪先生,撰写名著《柳如是别传》,书内一再引用《板桥杂记》,焉知不存有与余怀呼应之意?仔细比较,他们两人,同处于换代之际,同抱着文化遗民心态,同样不妥协于新政权,同样将情怀寄托于秦淮南岸之风月女子并形诸笔墨...吾国文化传统中,也终于有了这一脉香火。
余怀可谓开了先河。
▲《板桥杂记》作者:余怀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时间:200001.贤节过须眉余怀描写名妓葛嫩,对她的容貌几乎一笔带过,反而着力去写她的死:「兵败被执,并缚嫩。
主将欲犯之。
嫩大骂,嚼舌碎,含血喷其面。
将手刃之。
」葛嫩的死可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离开秦淮,嫁于世家子弟孙临,后双双被清兵所俘,葛嫩于是守节而死。
与葛嫩相对,余怀又描写了另一位名妓王月的死。
她被大盗张献忠强抢之后立为压寨夫人,最后惨遭杀害,余怀将其评价为「等死」,并发出「月不及嫩矣!」的感慨。
即使是余怀着墨较多的董白(小宛)、顾眉(横波)与声名远播的李香君,也未见对男女风月之事的描写。
比如写董白,余怀写她后来丈夫冒辟疆与她的相敬相爱:「后卒归辟疆为侧室。
事辟疆九年,年二十七,以劳瘁死。
死时,辟疆作《影梅庵忆语》二千四百言哭之。
」在那样的年代,一个有地位的士人,能为一个侧室偏房写出流芳百世的悼亡文章,痛哭之。
《板桥杂记》清余怀序或问余曰:“《板桥杂记》何为而作也?”余应之曰:“有为而作也。
”或者又曰:“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其可歌可录者何限,而子唯狭邪之是述,艳治之是传,不已荒乎?”余乃听然而笑曰:“此即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所系,而非徒狭邪之是述,艳治之是传也。
金陵古称佳丽之地,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
白下青溪,桃叶团扇,其为艳冶也多矣。
洪武初年,建十六楼以处官妓,淡烟、轻粉,重译、来宾,称一时之韵事。
自时厥后,或废或存,迨至三百年之久,而古迹寝湮,所存者为南市、珠市及旧院而已。
南市者,卑屑妓所居;珠市间有殊色;若旧院,则南曲名姬、上厅行首皆在焉。
余生也晚,不及见南部之烟花、宜春之弟子,而犹幸少长承平之世,偶为北里之游。
长板桥边,一吟一咏,顾盼自雄。
所作歌诗,传诵诸姬之口,楚、润相看,态、娟互引,余亦自诩为平安杜书记也。
鼎革以来,时移物换,十年旧梦,依约扬州,一片欢场,鞠为茂草,红牙碧串,妙舞清歌,不可得而闻也;洞房绮疏,湘帘绣幕,不可得而见也;名花瑶草,锦瑟犀毗,不可得而赏也。
间亦过之,蒿藜满眼,楼馆劫灰,美人尘土,盛衰感慨,岂复有过此者乎!郁志未伸,俄逢丧乱,静思陈事,追念无因。
聊记见闻,用编汗简,效《东京梦华》之录,标崖公蚬斗之名。
岂徒狭邪之是述,艳治之是传也哉。
”客跃然而起,曰:“如此,则不可以不记。
”于是《板桥杂记》作。
上卷雅游金陵为帝王建都之地,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翩翩裘马,以及乌衣子弟,湖海宾游,靡不挟弹吹箫,经过赵、李,每开筵宴,则传呼乐籍,罗绮芬芳,行酒纠觞,留髡送客,酒阑棋罢,堕珥遗簪。
真欲界之仙都,升平之乐国也。
旧院人称曲中,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在钞库街。
妓家鳞次,比屋而居,屋宇精洁,花木萧疏,迥非尘境。
到门则铜环半启,珠箔低垂;升阶则猧儿吠客,鹦哥唤茶;登堂则假母肃迎,分宾抗礼;进轩则丫鬟毕妆,捧艳而出;坐久则水陆备至,丝肉竞陈;定情则目眺心挑,绸缪宛转,纨绔少年,绣肠才子,无不魂迷色阵,气尽雌风矣。
妓家,仆婢称之曰娘,外人呼之曰小娘,假母称之曰娘儿。
有客称客曰姐夫,客称假母曰外婆。
乐户统于教坊司,司有一官以主之,有衙署,有公座,有人役、刑杖、签牌之类,有冠有带,但见客则不敢拱揖耳。
妓家分别门户,争妍献媚,斗胜夸奇,凌晨则卯饮淫淫,兰汤滟滟,衣香一园;停午乃兰花茉莉,沉水甲煎,馨闻数里;入夜而擫笛搊筝,梨园搬演,声彻九霄。
李、卞为首,沙、顾次之,郑、顿、崔、马,又其次也。
长板桥在院墻外数十步,旷远芊绵,水烟凝碧。
迥光、鹫峰两寺夹之,中山东花园亘其前,秦淮朱雀桁绕其后,洵可娱目赏心,漱涤尘俗。
每当夜凉人定,风清月朗,名士倾城,簪花约鬓,携手闲行,凭栏徙倚。
忽遇彼姝,笑言宴宴,此吹洞箫,彼度妙曲,万籁皆寂,游鱼出听,洵太平盛事也。
秦淮灯船之盛,天下所无。
两岸河房,雕栏画槛,绮窗丝障,十里珠帘。
主称既醉,客曰未晞。
游揖往来,指目曰:某名姬在某河房,以得魁首者为胜。
薄暮须臾,灯船毕集,火龙蜿蜒,光耀天地,扬槌击鼓,蹋顿波心。
自聚宝门水关至通济门水关,喧阗达旦。
桃叶渡口,争渡者喧声不绝。
余作《秦淮灯船曲)中有云:遥指钟山树色开,六朝芳草向琼台。
一围灯火从天降,万片珊瑚驾海来。
又云:梦里春红十丈长,隔帘偷袭海南香。
西霞飞出铜龙馆,几队娥眉一样妆。
又云:神弦仙管玻璃杯,火龙蜿蜒波崔嵬。
云连金阙天门迥,星舞银城雪窖开。
皆实录也。
嗟乎,可复见乎!教坊梨园,单传法部,乃威武南巡所遗也。
然名妓仙娃,深以登场演剧为耻,若知音密席,推奖再三,强而后可,歌喉扇影,一座尽倾,主之者大增气色,缠头助采,遽加十倍。
至顿老琵琶、妥娘词曲,则衹应天上,难得人间矣!裙屐少年,油头半臂,至日亭午,则提篮挈榼,高声唱卖逼汗草、茉莉花,娇婢卷帘,摊钱争买,捉膀撩胸,纷纭笑谑。
顷之,乌云堆雪,竟体芳香矣。
盖此花苞于日中,开于枕上,真媚夜之淫葩,殢人之妖草也。
建兰则大雅不群,宜于纱幮文榭,与佛手木瓜同其静好,酒兵茗战之余,微闻香泽,所谓王者之香,湘君之佩,岂淫葩妖草所可比拟乎。
南曲衣裳妆束,四方取以为式,大约以淡雅朴素为主,不以鲜华绮丽为工也。
初破瓜者,谓之梳栊,已成人者,谓为上头,衣饰皆客为之措办。
巧样新裁,出于假母,以其余物自取用之。
故假母虽年高,亦盛妆艳服,光彩动人。
衫之短长,袖之大小,随时变易,见者谓是时世妆也。
曲中女郎,多亲生之,母故怜惜倍至。
遇有佳客,任其留连,不计钱钞,其伧父大贾,拒绝弗与通,亦不怒也。
从良落籍,属于祠部。
亲母则所费不多,假母则勒索高价,谚所谓“娘儿爱俏,鸨儿爱钞”者,盖为假母言之耳。
旧院与贡院遥对,仅隔一河,原为才子佳人而设。
逢秋风桂子之年,四方应试者毕集,结驷连骑,选色征歌,转车子之喉,按阳阿之舞,院本之笙歌合奏,迥舟之一水皆香。
或邀旬日之欢,或订百年之约。
蒲桃架下,戏掷金钱;芍药栏边,闲抛玉马,此平康之盛事,乃文战之外篇。
若夫士也色荒,女兮情倦,忽裘敝而金尽,遂欢寡而愁殷。
虽设阱者之恒情,实冶游者所深戒也,青楼薄幸,彼何人哉!曲中市肆,清洁异常。
香囊、云舄、名酒、佳茶、饧糖、小菜、箫管、琴瑟,并皆上品。
外间人买者,不惜贵价;女郎赠遗,都无俗物。
正李仙源《十六楼集句》诗中所云“市声春浩浩,树色晓苍苍。
饮伴更相送,归轩锦绣香”也。
发象房,配象奴,不辱自尽;胡闰妻女发教坊为娼:此亘古所无之事也。
追诵火龙铁骑之章,以为叹息。
虞山钱牧斋《金陵杂题绝句》中,有数首云:淡粉轻烟佳丽名,开天营建记都城。
而今也入烟花部,灯火樊楼似汴京。
一夜红笺许定情,十年南部早知名。
旧时小院湘帘下,犹记鹦哥唤客声。
借别留欢恨马蹄,勾栏月白夜乌啼。
不知何与汪三事,趣我欢娱伴我归。
别样风怀另酒肠,伴他薄幸奈他狂。
天公要断烟花种,醉杀瓜洲萧伯梁。
顿老琵琶旧典型,檀槽生涩响零丁。
南巡法曲谁人问?头白周郎掩泪听。
旧曲新诗压教坊,缕衣垂白感湖湘。
闲开闰集教孙女,身是前朝郑妥娘。
新城王阮亭《秦淮杂诗》中有二首云:旧院风流数顿杨,梨园往事泪沾裳。
樽前白发谈天宝,零落人间脱十娘。
旧事南朝剧可怜,至今风俗斗蝉娟。
秦淮丝肉中宵发,玉律抛残作笛钿。
以上皆伤今吊古、慷慨流连之作,可佐南曲谈资者,录之以当哀丝急管。
黄山谷云:“解作江南断肠句,世间唯有贺方回。
”倘遇旗亭歌者,不能不画壁也。
中卷丽品余生万历末年,其与四方宾客交游,及入范大司马莲花幕(即幕府)中为平安书记者,乃在崇帧庚、辛以后,曲中名妓,如朱斗儿、徐翩翩、马湘兰者,皆不得而见之矣,则据余所见而编次之,或品藻其色艺,或仅记其姓名,亦足以征江左之风流,存六朝之金粉也。
昔宋徽宗在五国城,犹为李师师立传,盖恐佳人之湮灭不传,作此情痴狡狯耳,“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彼美人兮,巧笑情兮,美目盼兮。
彼君子兮,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尹春,字子春,姿态不甚丽,而举止风韵,绰似大家。
性格温和,谈词爽雅,无抹脂鄣袖习气,专工戏剧排场,兼擅生、旦。
余遇之迟暮之年,延之至家,演《荆钗记》,扮王十朋,至《见母》、《祭江》二出,悲壮淋漓,声泪俱迸,一座尽倾,老梨园自叹弗及。
余曰:“此许和子《永新歌》也,谁为韦青将军者乎!”因赠之以诗曰:“红红记曲采春歌,我亦闻歌唤奈何。
谁唱江南断肠句,青衫白发影婆婆。
”春亦得诗而泣,后不知其所终。
嗣有尹文者,色丰而姣,荡逸飞扬、顾盼自喜,颇超于流辈。
太平张维则昵宠之,唯其所欲,甚欢。
欲置为侧室,文未之许,属友人强之,文笑曰:“是不难。
嫁彼三年,断送之矣。
”卒归张。
未几,文死。
张后十数年乃亡。
仕至监司,负才华,任侠,轻财结客,磊落人也。
李十娘,名湘真,字雪衣。
在母腹中,闻琴歌声,则勃勃欲动。
生而娉婷娟好,肌肤玉雪,既含睇兮又宜笑,殆《闲情赋》所云“独旷世而秀群”者也。
性嗜洁,能鼓琴清歌,略涉文墨,爱文人才上。
所居曲房秘室,帷帐尊彝,楚楚有致。
中构长轩,轩左种老梅一树,花时香雪霏拂几榻;轩右种梧桐二株,巨竹十数竿。
晨夕洗桐拭竹,翠色可餐,入其室者,疑非人境。
余每有同人诗文之会,必主其家。
每客用一精婢侍砚席、磨隃麋、爇都梁、供茗果。
暮则合乐酒宴,尽欢而散,然宾主秩然,不及于乱。
于时流寇讧江北,名士渡江侨金陵者甚众,莫不艳羡李十娘也。
十娘愈自闭匿,称善病,不妆饰,谢宾客。
阿母怜惜之,顺适其意,婉语辞逊,弗与通,惟二三知己,则欢情自接,嬉怡忘倦矣。
后易名贞美,刻一印章曰“李十贞美之印”。
余戏之曰:“美则有之,贞则未也。
”十娘泣曰:“君知儿者,何出此言?儿虽风尘贱质,然非好淫荡检者流,如夏姬、河间妇也。
苛儿心之所好,虽相庄如宾,情与之洽也;非儿心之所好,虽勉同枕席,不与之合也。
儿之不贞,命也!如何?”言已,涕下沾襟。
余敛容谢之曰:“吾失言,吾过矣!”十娘有兄女曰媚姐,十三才有余,白皙,发覆额,眉目如画。
余心爱之,媚亦知余爱,娇啼宛转,作掌中舞。
十娘曰:“吾当为汝媒。
”岁壬午,入棘闱。
媚日以金钱投琼,卜余中否。
及榜发,落第,余乃愤郁成疾,避栖霞山寺,经年不相闻矣。
鼎革后,泰州刺史陈澹仙寓丛桂园,拥一姬,曰姓李。
余披帏见之,媚也。
各黯然掩袂,问十娘,曰:“从良矣。
”问其居,曰:“在秦淮水阁。
”问其家,曰:“已废为菜圃。
”问:“老梅与梧、竹无恙乎?”曰:“已摧为薪矣。
”问:“阿母尚存乎?”曰:“死矣。
”因赠以诗曰:“流落江湖已十年,云鬟犹卜旧金钱。
雪衣飞去仙哥老,休抱琵琶过别船。
”葛嫩,字蕊芳。
余与桐城孙克咸交最善,克咸名临,负文武才略,倚马千言立就,能开五石弓,善左右射,短小精悍,自号“飞将军”。
欲投笔磨盾,封狼居胥,又别字曰武公。
然好狭邪游,纵酒高歌,其天性也。
先昵珠市妓王月,月为势家夺去,抑郁不自聊,与余闲坐李十娘家。
十娘盛称葛嫩才艺无双,即往访之。
阑入卧室,值嫩梳头,长发委地,双腕如藕,面色微黄,眉如远山,瞳人点漆。
叫声“请坐”,克咸曰:“此温柔乡也,吾老是乡矣!”是夕定情,一月不出,后竟纳之闲房。
甲申之变,移家云间,间道入闽,授监中丞杨文骢军事。
兵败被执,并缚嫩。
主将欲犯之,嫩大骂,嚼舌碎,含血喷其面,将手刃之。
克咸见嫩抗节死,乃大笑曰:“孙三今日登仙矣!”亦被杀,中丞父子三人同日殉难。
李大娘,一名小大,字宛君,性豪侈,女子也,而有须眉丈人之气。
所居台榭庭室,极其华丽,侍儿曳罗縠者十余人。
置酒高会,则合弹琶琶、筝,或狎客沈云、张卯、张奎数辈,吹洞箫、笙管,唱时曲。
酒半,打十番鼓。
曜灵西匿,继以华灯,罗帏从风,不知喔喔鸡鸣,东方既白矣。
大娘尝言曰:“世有游闲公子、聪俊儿郎,至吾家者,未有不荡志迷魂、沉溺不返者也。
然吾亦自逞豪奢,岂效龊龊倚门市娼,与人较钱帛哉!”以此,得“侠妓”声于莫愁、桃叶间。
后归新安吴天行。
天行钜富,赀产百万,体羸,素善病,后房丽姝甚众,疲于奔命。
大娘郁郁不乐。
曩所欢胥生者,赂仆婢,通音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