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伊索寓言》——论钱钟书的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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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散文《读(伊索寓言》钱钟书散文《读(伊索寓言)》【作者简介】钱钟书,1910年11月21日出生于江苏无锡,原名仰先,字哲良,后改名钟书,字默存,号槐聚,曾用笔名中书君,中国现代作家、文学研究家。
1929年,考入清华大学外文系。
1932年,在清华大学古月堂前结识杨绛。
1937年,以《十七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中的中国》一文获牛津大学学士学位。
1941年,完成《谈艺录》《写在人生边上》的写作。
1947年,长篇小说《围城》由上海晨光出版公司出版。
1958年创作的《宋诗选注》,列入中国古典文学读本丛书。
1972年3月,六十二岁的钱钟书开始写作《管锥篇》。
1976年,由钱钟书参与译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出版。
1982年,创作的《管锥编增订》出版。
1998年12月19日上午7时38分,钱钟书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钱钟书散文《读(伊索寓言)》比我们年轻的人,大可以分作两类。
第一种是和我们年龄相差得极多的小辈;我们能够容忍这种人,并且会喜欢而给予保护;我们可以对他们卖老,我们的年长只增添了我们的尊严。
还有一种是比我们年轻得不多的后生,这种人只会惹我们的厌恨以至于嫉忌,他们已失掉尊敬长者的观念,而我们的年龄又不够引起他们对老弱者的怜悯;我们非但不能卖老,还要赶着他们学少,我们的年长反使我们吃亏。
这两种态度是到处看得见的。
譬如一个近三十的女人,对于十八九岁女孩子的相貌,还肯说好,对于二十三四岁的少女们,就批判得不留情面了。
所以小孩子总能讨大人的喜欢,而大孩子跟小孩子之间就免不了时常冲突。
一切人事上的关系,只要涉到年辈资格先后的,全证明了这个分的正确。
把整个历史来看,古代相当于人类的小孩子时期。
先前是幼稚的,经过几千百年的长进,慢慢地到了现代。
时代愈古,愈在前,它的历史愈短;时代愈在后,他积的阅历愈深,年龄愈多。
所以我们反是我们祖父的老辈,上古三代反不如现代的悠久古老。
这样,我们的信而好古的态度,便发生了新意义。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由钱钟书先生改写《伊索寓言》所想到的九年义务教育课标版语文七年级上册《附录・名著导读》中附加三篇钱钟书改写的《伊索寓言》故事,读后,我有些感想:・牛跟蛙的故事母蛙鼓足了气,问小蛙道:“牛有我这样大吗?”小蛙答说:“请你不要涨了,当心肚子爆裂!”这母蛙真是笨坯!她不该跟牛比伟大的,她应该…内容摘要:素质教育是对国家教育方针的完整体现和具体概括,是对基础教育性质、任务的深刻认识和准确把握,也是理想教育的追求。
在此,对小学语文教学中的朗读如何实施素质教育谈点体会。
关键词:素质教育朗读语感思维素质教育是对国家教育方针的完整体现和具体概括,是…摘要:中学阶段是学习的关键时期,也是打好语文基础的关键时期,然而现在中学生的语文学习的现状不容乐观,社会生活的影响,家庭生活的影响,还有现代教育的评价方法,以及学生自身的一些原因导致很多的学生出现了语文学习困难的问题。
关键词:初中语文;语文教学;生动…九年义务教育课标版语文七年级上册《附录・名著导读》中附加三篇钱钟书改写的《伊索寓言》故事,读后,我有些感想:・牛跟蛙的故事母蛙鼓足了气,问小蛙道:“牛有我这样大吗?”小蛙答说:“请你不要涨了,当心肚子爆裂!”这母蛙真是笨坯!她不该跟牛比伟大的,她应该跟牛比娇小。
所以我们每一种缺陷都有补偿,吝啬说是经济,愚蠢说是诚实,卑鄙说是灵活,天才便说是德。
因此世界上没有自认为一无可爱的女人,没有自认为百不如人的男子。
这样,彼此各得其所,当然会相安无事。
试看:钱老以他的幽默和睿智拓展了故事,丰富了内容。
在改版中,我们可以从更多的角度去认知世界。
想一想:编者把它选入文本,自然有些用意。
我们在作文教学中总是强调要求学生积累素材,文章要言之有物,不过,在作文批改和讲评时,又常常觉得学生作文抄袭现象普遍,这可以说是文中常出现的问题,如何对症下药呢?读了钱老的三篇文章,我觉得他给了我一些启示:作文技法指导一:联想法――“由点及面”・驴子和狼的故事驴遇见狼,假装腿上受伤,对狼说:“脚上有刺,请你拔去了,免得你吃我时喉咙被刺。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读《伊索寓言》钱钟书读《伊索寓言》钱钟书比我们年轻的人,大概可以分作两类。
第一种是和我们年龄相差得极多的小辈,我们能够容忍这种人,并且会喜欢而给予保护;我们可以对他们卖老,我们的年长只增添了我们的尊严。
还有一种是比我们年轻得不多的后生,这种人只会惹我们的厌恨以至于嫉忌,他们已失掉尊敬长者的观念,而我们的年龄又不够引起他们对老弱者的怜悯;我们非但不能卖老,还要赶着他们学少,我们的年长反使我们吃亏。
这两种态度是到处看得见的。
譬如一个近三十的女人,对于十八九岁女孩子的相貌,还肯说好,对于二十三四岁的少女们,就批判得不留情面了。
所以小孩子总能讨大人的喜欢,而大孩子跟小孩子之间就免不了时常冲突。
一切人事上的关系,只要涉到年辈②资格先后的,全证明了这个分析的正确。
从整个历史来看,古代相当于人类的小孩子时期。
先前是幼稚的,经过几千百年的长进,慢慢地到了现代。
时代愈古,愈在前,它的历史愈短;时代愈在后,它积的阅历愈深,年龄愈多。
所以我们反是我们祖父的老辈,上古三代反不如现代的悠久古老。
这样,我们的信而好古的态度,便发生了新意义。
我们思慕古代不一定是尊敬祖先,也许只是喜欢小孩子,并非为敬老,也许是卖老。
没有老头子肯承认自己是衰朽顽固的,所以我们也相信现代一切,在价值上、品格上都比了古代进步。
这些感想是偶尔翻看《伊索寓言》引起的。
是的,《伊索寓言》大可看得。
它至少给予我们三种安慰。
第一,这是一本古代的书,读了可以增进我们对于现代文明的骄傲。
第二,它是一本小孩子读物,看了愈觉得我们是成人了,已超出那些幼稚的见解。
第三呢,这部书差不多都是讲禽兽的,从禽兽变到人,你看这中间需要多少进化历程!我们看到这许多蝙蝠、狐狸等的举动言论,大有发迹③后访穷朋友、衣锦还故乡④的感觉。
但是穷朋友要我们帮助,小孩子该我们教导,所以我们看了《伊索寓言》,也觉得有好多浅薄的见解,非加以纠正不可。
例如蝙蝠的故事:蝙蝠碰见鸟就充作鸟,碰见兽就充作兽。
读《伊索寓言》——风华绝代钱钟书独来独往在人生的舞台他的神秘一如他的风采现代青年来说,钱钟书无疑是一个谜一般神秘而富于魅力的人物。
钱钟书的照相机式的记忆力,淹贯中西古今的博学,滔滔不绝的口才,浓郁的机趣与睿智,澹泊宁静毁誉不惊的人格,使得他极富传奇色彩,风靡海内外。
有外国记者如是说,“来到中国,有两个愿望:一是看看万里长城,二是见见钱钟书”。
简直把他看作了中国文化的“奇迹”与象征。
一些人不远万里,从港台、美国、法国、英国、意大利……来“朝圣”,然而,他却常常闭门谢客,避之唯恐不及。
曾有一次,一位英国女士来到中国,给钱钟书打电话,想拜见他,钱钟书在电话中说:”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又何必要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风趣若是。
他越是避客,便越是有人想见他。
于是,他不是客客气气地辞谢,就是借故以病推托支开,甚至是毫不客气地拒绝。
记者们偶尔采用“突然袭击”的办法直闯上门,他便立在门口,小谈片刻,时刻作出“送客”的姿态;或放进客人,又缄口不言,绝不谈自己,更不透露自己的生活、创作情况,常常弄得记者们狼狈不堪,空手而返,很难有什么收获。
他潜心读书研究,不好拜客访友,也讨厌、憎恨别人拜访,客来常以病谢,积函多不作复。
因此,在人们心目中,他的形象便越加扑朔迷离,如云中之龙,见首不见尾,时露一鳞半爪,令人想象、神往。
钱钟书非故作高深,故弄玄虚,大学者惜时如金,不藉口舌而扬名,不浪掷光阴于交游,此其一;甘于寂寞,不求闻达,此其二。
胡思乱想是别人的事,于钱钟书却无关。
钱钟书就是钱钟书。
二钱钟书,宇默存,号槐聚,笔名中书君,1910年出生于无锡。
1933年,清华大学外文系毕业;1935年至1938年在欧洲留学,获得文学士学位;1941年出版了散文集《写在人生边上》;1946年出版短篇小说集《人·兽·鬼》;1947年出版了长篇小说《围城》;翌年出版《谈艺录》。
解放前主要在几所高校教书。
解放后至今,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从事文学研究。
隔窗观世的智者言说——钱钟书《读(伊索寓言)》赏析钱钟书的《读伊索寓言》,是至今被广泛推崇的一部经典之作。
书中,钱钟书通过妙语神思勾勒出他对伊索寓言的深刻赏析,以及自己的深切思考。
钱钟书在全书有多处赏析伊索寓言的细节:例如《野牛之死》,他提及“野牛本是没有脊梁的,归根到底,却是在比力促紧的状况下被植入了空心,乃至踢蟒可有让死飞蛾扑火般的视觉效果”,让人们剖析出它蕴含的深意,有无后果,怠慢付出的代价,以及人们无恒之心常有的预谋和幻想。
另一方面,钱钟书也在全书中多处突出强调了伊索寓言的智者言说——有的是警句,有的是深沉的思想,蕴含的哲理深刻而又用时不拘。
“无非是提示、警告、用慈祥的语言和动情的调调来表达,以严肃自娱之间,表示我们多少有智慧,多少智者有圆解;并且以通俗的形式表达常人智者自忖”。
说到这里,我们不得不提到钱钟书的语言,这种丰富的表现方式实在令读者深受感动,伊索寓言就如窗边的智者,用以此智慧的字句传达着自己的思想,这正是钱钟书认识伊索的智慧的视角。
钱钟书说:“我必将以系统的论述好,将通俗的寓言符号激烈化,将诸种表述能量下体现,在文学叙述和评论推进中,从偶句《野牛之死》及伊索其他故事,将智者言说的智慧以及它的独特深刻性突出表现出来。
”可见,钱钟书通过这部作品,理解伊索的诗句贴近生命本质,展示出伊索的暗藏的智慧与深刻思想。
伊索曾经说过:“行事献礼致学者,声穿山谷大水流,把智慧话说得看,令心赐草根上露。
”伊索提供给人们的口诀,就如钱钟书说的:“伊索曾以智者的言说,来解决人间之事。
他将智者言说当作最后一把叉子,是调停人世之失衡状态最权威的船舷,他至今仍保持这种宝贵的神圣性”,正如此书封面上的。
读《伊索寓言》——二十世纪最智慧的头颅钱钟书钱钟书逝世一周年祭:钱钟书先生逝世后没几天,我到西安出席一个学术会议,有记者来访,请陈平原、夏晓虹、丁帆和我几个谈钱钟书的人格与学问。
他们三个都是名教授,博士生导师,自然侃侃而谈,而我则承认,钱先生于我辈来说,实在“须仰视才见”,不敢妄论。
今天,他的文化形象有点像陈寅恪,大家都在谈,但真正读懂他们作品的人非常少。
我也属读不懂的一类,不仅现在不懂,恐怕以后也不会懂得更多。
我指的是像《管锥篇》这样的鸿篇巨制,在后人心目中,可能永远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神话了。
作为中国古典文化在2 0世纪最高的结晶之一,钱钟书的逝世“象征了中国古典文化和20世纪同时终结”(余英时语)。
在20世纪能与钱先生这个智慧的君王相遇,的确是平庸年代里罕见的奇迹之一。
可谁能想到,这位二十几岁便名扬四方的当代鸿儒,在“文革”时期,竟落到在一女清洁工的监督下打扫厕所的境地。
当时与他同命运的还有何其芳、俞平伯、朱寨等人,和钱先生关在一起的荒芜先生曾题诗曰:“可怜扫地尽斯文。
”杨绛先生也曾在《干校六记》中感叹:“最经磨的还是人的血肉之躯!”真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
与其他的知识分子比起来,钱钟书在20世纪下半叶所受的苦难算是较微的,可让这样一个精通六国外语、深受西洋文明教育的饱学之士丧失学术自由,转而去打扫厕所,其中所蕴含的残酷也许比死更可怕。
我不知道历史上是否还有哪个时代像“反右”、“文革”时期那样贬抑、仇恨知识分子的,它的恶果,不仅断送了许多优秀的大脑,更严重的是造成了我们民族在文化传承上难以弥补的断裂,以致到了今天,如果不是《围城》被改编成电视剧,几乎没有人会想到“文化昆仑”钱钟书;同样,如果不是陆健东的《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成为畅销书,也没有人会记起我们曾经拥有一位坚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意志的历史大师。
这些民族裂痕所留下的创痛,教会了我该如何在权势、专制和偶像面前仰起高贵的头颅,而把谦卑、敬畏留给像钱钟书这样的大师。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一个过去时代的英雄1998岁末,钱老钟书乘鹤仙去,按照民间说法,以此九旬高龄而去,亲朋好友,自遵天命即可,过分悲痛就免了。
所以鄙人倒也没有太在意杨绛先生的悼词。
(王小波故去之时我可是怀着十二万分悲痛兼敬仰的心情七次拜读李银河博士的《浪漫骑士,行吟诗人,自由思想家》的)引起我感慨的是:钱先生获得的身后盛名,来自各阶层各角度的极高评价——甚至在一贯藏龙卧虎怪论迭出的网上,对钱先生的评论,也是惊人的一致。
于是我忍不住想:钱老是最后一位“文化巨人”吗?他为什么一不留神成了一个伟人?提起钱老,人们马上就会想到《围城》。
《围城》我看过两遍,说实在的,都没有找到那种醍醐灌顶、顶礼膜拜的感觉。
印象最深的倒是作者那种调侃,那种来自于深厚文化素养的冷幽默。
不过凭这点就让《围城》挤进“文学巨著”这个“围城”,似乎太勉强了些。
因为这种钱氏幽默,并不比后来王朔的“王氏调侃”或者余秋雨的“余氏随想”有质上的高明。
而后两人,在1998年末文化评论界一次规模空前的“寻找大师”活动中,也不过仅仅获得“傲死卡”提名奖入围而已,堪堪算是“准大师”吧。
(最后结果是:大师奖:空缺。
)至于被世人反复咏叹的“围城心态”,窃以为,并不是作品本身有那么大感召力,它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陈道明他们演绎的那部优秀电视连续剧。
这只是严肃文化和流行文化良好融合的一个典范。
这个道理相当于,不管是刘震云的《一地鸡毛》还是莫言的《红高粱》,到了张艺谋手里,马上就会由洗脚温水变成可以沏茶的滚烫热水。
钱老的《管锥篇》和《谈艺录》,于我这样的粗通文字之辈,自然只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份。
虽曾在图书馆的书架上见过,看看那高深莫测闪耀灵光的封皮,终于只是恭恭敬敬朝书鞠了一大躬,转身径自去了。
不过暗想,自古以来,曲高和寡,确是真理,君不听,九百年前,岳飞先生就仰天长叹:“知音少,弦断有谁听?”钱老以如此阳春白雪之物,应无团结如此广泛人民群众之理。
读《伊索寓言》——读《中西学术与钱钟书》绪论闲聊波尔卡还是上不去,所以就跑到这里来练打字,叨扰了昨天是我到这个海滨城市的第六个星期天,在大街上闲逛了半天最后还是逛到了书店里,因为感觉有些累了,所以逛了一会就出去了.出去之后发现还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又回到书店了.转了半天发现了一本小书,三联的,其实是一篇博士论文,书名叫《中西学术与钱钟书》,作者的名字叫季进,他的论述对象是钱钟书.因为我一向对和钱钟书有关的东西很好奇:从前我看《围城》这本小说,印象最深就是开头那段客轮行驶在红海上时的描写.还有那些俏皮话,'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话多',当时我乐不可支地讲给我的同学听,他不能理解这妙处,还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那时候是小学五年级.后来又找到些散文看,最喜欢那章魔鬼夜访钱钟书先生,第一次看完的时候,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样写,他是怎么写出来的??那时候是高中.再后来,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骑车从学校骑了一个半小时到三联去找宋诗选注,没找到,很失望,回来的路上,见书店就停,居然在一间普通的书店找到了,心旷神怡.回来翻了翻前言,就放下了. 有一天又买了谈艺录,经常在宿舍点着蜡烛在睡前看,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睡前看诗话会睡地非常甜美. 最后一次我在图书馆拿起一本管锥编来翻看,看了几眼,只觉得一股气直冲百会,赶紧老实地把书给放了回去.这些经历说明我是一名标准的钱迷,是个管中窥金钱豹的迷.因此我就拿起这本书来看.我感觉挺有意思,站在和蹲在那里看了两个多小时,看完了绪论.产生了不少想法.第一,博士论文以后还可以多找些来看.因为博士论文事关重大,一般作者不会怎么糊弄,功夫都做到十足,看起来比较有收获一些.然后,有很多论述的思想让我明白很多以前没有认识到的地方.比如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了鸿渐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易经里提到的一种鸟,飞来飞去,没有居所,没有获得,飞过山峦,飞过湖泊,飞过大海,飞过旷野;这些和方鸿渐很相合,这点我长学问了;后来博士又说连方鸿渐去过的地方的顺序都和易经这些地方暗和,这个我稍有腹诽,不至于吧?当然博士论文可能有的时候是要突显出学术价值的,而且有的时候也要有一些特别的写法,比如隔一阵就要出现钱钟书先生是二十世纪中国最伟大的智者这样的字样,当然我也同意这说法,但是我觉得没必要老提他,钱钟书先生的分量不用说,都知道.我现在来谈我感觉最有收获的部分. 就是关于现象理论,然后延伸至阐述学理论.这本书绪论里说钱钟书先生治学的一个大特点就是大量从现象上而不是从逻辑上来治学.就是说,古典的治学方式最终都是将具像浓缩,使他空洞,纯化,最后成为真理;而现象派的治学是由感受到感受,从自身出发回到自身,通过大量的现象的表述使最后的结论自然而出,达到我在的境界.作者还告诉我这在西方有专门的阐述学的理论,这是20世纪之后在批判古典学术诞生的一种理论,是和存在主义神秘主义等等有关的东西,同时指出了钱钟书也是深受这些思想的影响.。
读《伊索寓言》治学当学钱钟书
读《伊索寓言》治学当学钱钟书
读,见了新版本,还不厌其烦地把新条目增补在旧书上”,读书时兼作笔记,并自题诗曰:“书痴钻窝蜂未出,诗情绕树鹊难安”。
他的文章,往往为透彻地说明一个独到的论点,要比较分析古今中外大量经典论著,再经过个人的独立判断与阐述,可以说是笔力千钧、力透纸背。
其代表作《谈艺录》、《管锥编》仅引中外书籍就多达4000多种。
他的不少文章,仅文尾的或注释就多达三四十条。
相形之下,现在一些文化人作学术论文时,就缺少这种扎扎实实的严谨态度,不是厚积薄发,而是薄积厚发;不是引之有据,而是信口开河。
这样的东西难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文化精品,也经不起历史与实践的检验。
再次,钱钟书先生淡泊名利的处世态度,更令人仰之弥高。
早在二十世纪40年代,钱先生就以一部《围城》名震文坛。
可他崇尚实学而不图浮名,为了潜心做学问,晚年谢绝一些重要传媒的采访拍照,而这正是当前一些急于求名的文人所求之不得的。
辞世前他多次嘱咐丧事从简,驾鹤西行时仅有夫人杨绛等极少数人送行,悄然离去,真可谓生如春花之烂漫,死如秋叶之静美。
钱钟书是个独具魅力的文化巨人。
我认为,他的伟大之处在于深晓人生真谛,能做到大彻大悟、大有大无———所谓“大无”,即视红尘中的功名利禄为过眼烟云;所谓“大有”,即孜孜以求在事业上有大建树。
“治学当学钱钟书”———这就是结论。
王泽华。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在比喻理论与实践上的突
破
引言
请允许我在文章一开始就说出这句带点绝对语气但却毫不夸张的话:在当代学坛或文坛,无论就对比喻的重视程度,或对比喻的研究深度,以及对比喻的运用广度,钱钟书而外,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从流行的修辞学专着中,我们可以看到,比喻在诸修辞格中总是坐着头把交椅。
但这种不自觉地对比喻的另眼相看,并不能令人信服地表明着者对比喻在文学艺术中特殊地位有清醒的认识,比喻仍是诸修辞格中的普通一员。
到钱先生这里,才真正从理论和实践上把比喻提拔到显赫突出的位置上。
无论是早期的《谈艺录》、五十年代的《宋诗选注》、还是煌煌巨着《管锥编》以及论文集《旧文四篇》等,我们都能从中看到钱先生以其中西兼通、古今两融贯的学养去烛照比喻,孜孜以求,随处点评,颇多创见,新人耳目,如“二柄”“多边”“博喻”“曲喻”“一喻多意”等都是钱先生创辟而流行开来有。
他创作的被视为“现代经典”的长篇小说《围城》,可以说是一座“比喻之城”,其取譬设喻迥异于其他作家的文艺作品,生动风趣,耐人寻味,令人叫绝。
难怪海内外学人都推崇他为“比喻大师”,对此钱钟书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
钱先生通过对比喻这种形象思维的重要方式和语言艺术的基本手段的研究和实践来探求文学艺术的“奥秘”,刷新和突破了先前的比喻理论和实践,辟出一块新天地来。
钱钟书在比喻本体论上的突破
钱钟书先生从来不把比喻视作一种单纯的修辞技巧,他认为比喻正是文学。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在比喻理论与实践上的突破引言请允许我在文章一开始就说出这句带点绝对语气但却毫不夸张的话:在当代学坛或文坛,无论就对比喻的重视程度,或对比喻的研究深度,以及对比喻的运用广度,钱钟书而外,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从流行的修辞学专著中,我们可以看到,比喻在诸修辞格中总是坐着头把交椅。
但这种不自觉地对比喻的另眼相看,并不能令人信服地表明著者对比喻在文学艺术中特殊地位有清醒的认识,比喻仍是诸修辞格中的普通一员。
到钱先生这里,才真正从理论和实践上把比喻提拔到显赫突出的位置上。
无论是早期的《谈艺录》、五十年代的《宋诗选注》、还是煌煌巨著《管锥编》以及论文集《旧文四篇》等,我们都能从中看到钱先生以其中西兼通、古今两融贯的学养去烛照比喻,孜孜以求,随处点评,颇多创见,新人耳目,如“二柄”“多边”“博喻”“曲喻”“一喻多意”等都是钱先生创辟而流行开来有。
他创作的被视为“现代经典”的长篇小说《围城》,可以说是一座“比喻之城”,其取譬设喻迥异于其他作家的文艺作品,生动风趣,耐人寻味,令人叫绝。
难怪海内外学人都推崇他为“比喻大师”,对此钱钟书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
钱先生通过对比喻这种形象思维的重要方式和语言艺术的基本手段的研究和实践来探求文学艺术的“奥秘”,刷新和突破了先前的比喻理论和实践,辟出一块新天地来。
钱钟书在比喻本体论上的突破钱钟书先生从来不把比喻视作一种单纯的修辞技巧,他认为比喻正是文学语言的根本,还强调“所谓‘安诗’当学‘博依’耳”,意思是说:搞文学创作,应当首先学习取譬设喻可见比喻在文学创作中的重要作用。
那么,比喻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呢?几乎所有的修辞学专著对此都毫无涉及,钱先生从以下几个方面作了开拓性的探索。
1、《易》之象与词章之喻钱先生在《管锥编.周易正义.乾》中说:“《易》之有象,取譬明理也……求道之能喻而理之能明,初不拘泥于某象,变其象也可;及道之既喻而理之既明,亦不恋于象,舍象也可。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
钱钟书先生,字默存,号槐聚,1910年生于江苏无锡。
十岁入东林小学,在苏州桃坞中学、无锡辅仁中学接受中学教育,十九岁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
1932年在清华结识杨绛先生,次年毕业,赴上海光华大学执教。
1935年,先生与杨绛先生完婚,然后同赴英伦留学。
两年以后,先生以《十七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中的中国》一文获副博士(B.litt)学位。
之后随杨绛先生赴法国巴黎大学从事研究。
1938年,被清华大学破例聘为教授,次年转赴国立蓝田师范学院任英文系主任,并开始了《谈艺录》的写作。
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发,先生被困上海,任教于震旦女子文理学校,其间完成了《谈艺录》、《写在人生边上》的写作。
抗战结束后,先生任上海暨南大学外文系教授兼南京中央图书馆英文馆刊《书林季刊》编辑。
在其后的三年中,其作品集《人兽鬼》、小说《围城》、诗论《谈艺录》得以相继出版,在学术界引起巨大反响。
1949年,先生回到清华任教;1953年调到文学研究所,其间完成《宋诗选注》,并参加了《唐诗选》、《中国文学史》(唐宋部分)的编写工作。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先生受到冲击,并于1969年11月与杨先生一道被派往河南“五七干校”。
1972年3月回京,当年8月《管锥编》定稿。
读《伊索寓言》悼钱钟书先生读《伊索寓言》悼钱钟书先生问,还曾任第六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七、第八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钱先生博学多能,兼通数国外语,学贯中西,在文学创作和学术研究两方面均做出了卓越成绩。
解放前出版的著作有散文集《写在人生边上》,用英文撰写的《十六、十七、十八世纪英国文学里的中国》,短篇小说集《人·兽·鬼》,长篇小说《围城》,文论及诗文评论《谈艺录》。
其中《围城》有独特成就,被译成多国文字在国外出版。
《谈艺录》融中西学于一体,见解精辟独到。
解放后,钱先生出版有《宋诗选》、《管锥篇》五卷、《七缀集》、《槐聚诗存》等。
钱先生还参与《毛泽东选集》的外文翻译工作。
主持过《中国文学史》唐宋部分的编写工作。
他的《宋诗选注》在诗选与注释上都卓有高明识见,还对中外诗学中带规律性的一些问题作了精当的阐述。
《管锥篇》则是论述《周易正义》、《毛诗正义》、《左传正义》、《史记会注考证》、《老子王弼注》、《列子张湛传》、《焦氏易林》、《楚辞洪兴祖外传》、《太平广记》、《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的学术巨著,体大思精,旁征博引,是数十年学术积累的力作,曾获第一届国家图书奖。
钱先生的治学特点是贯通中西、古今互见的方法,融汇多种学科知识,探幽入微,钩玄提要,在当代学术界自成一家。
因其多方面的成就,被誉为文化大家。
60年来,钱钟书先生致力于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淡泊名利,甘愿寂寞,辛勤研究,著作等身,饮誉海内外,为国家和民族做出了卓越贡献,培养了几代学人,是中国的宝贵财富。
钱钟书先生虽然走了,但他给后人留下了巨大的精神财富。
钱钟书先生的风范长存。
钱钟书先生永垂不朽!。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 钱钟书先生,字默存,号槐聚,1910年生于江苏无锡。
十岁入东林小学,在苏州桃坞中学、无锡辅仁中学接受中学教育,十九岁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
1932年在清华结识杨绛先生,次年毕业,赴上海光华大学执教。
1935年,先生与杨绛先生完婚,然后同赴英伦留学。
两年以后,先生以《十七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中的中国》一文获副博士(B.litt)学位。
之后随杨绛先生赴法国巴黎大学从事研究。
1938年,被清华大学破例聘为教授,次年转赴国立蓝田师范学院任英文系主任,并开始了《谈艺录》的写作。
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发,先生被困上海,任教于震旦女子文理学校,其间完成了《谈艺录》、《写在人生边上》的写作。
抗战结束后,先生任上海暨南大学外文系教授兼南京中央图书馆英文馆刊《书林季刊》编辑。
在其后的三年中,其作品集《人兽鬼》、小说《围城》、诗论《谈艺录》得以相继出版,在学术界引起巨大反响。
1949年,先生回到清华任教;1953年调到文学研究所,其间完成《宋诗选注》,并参加了《唐诗选》、《中国文学史》(唐宋部分)的编写工作。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先生受到冲击,并于1969年11月与杨先生一道被派往河南“五七干校”。
1972年3月回京,当年8月《管锥编》定稿。
1979年,《管锥编》、《旧文四篇》出版。
1982年起担任中国社科院副院长、院特邀顾问;1984年《谈艺录》(补订本)出版;次年,《七缀集》出版。
1998年12月19日,先生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钱钟书(1910~1998) 现代文学研究家、作家。
字默存,号槐聚,曾用笔名中书君。
1910年11月21日生。
江苏无锡人。
钱钟书是古文家钱基博的长子,自幼受到传统经史方面的教育。
1929年考入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又广泛接受世界各国的文化学术成果。
1933年大学毕业。
1935年和作家、翻译家杨绛结婚。
同年考取了英国退回庚子赔款留学名额,在牛津大学英国语文系攻读两年,又到法国巴黎大学进修法国文学一年,于1938年归国。
读《伊索寓言》——少年人眼中的钱钟书 少年人容易产生偶像崇拜,我不说那些没有思想的小儿女们眼中的偶像,只说像我这样个性凛然,有自己阅读生活的少年人心中所景仰的文化人物。
我刚刚从高中校园走出,资历尚浅,自觉没有资格同各位评论一个大师级人物,但套用庸俗电视剧的制作者所遵循的见解:“戏不够,爱情凑”,对我来说,理论修养不足或许可以用强烈的感性认识来弥补。
平常人钦佩作家,无外乎两点:一是才华,一是人格。
没有才华的作家只能炮制文字垃圾,作为少数杰出作品成功的分母;对于没有人格魅力的作家读者会嗤之以鼻,他们的作品再好,也难以撩起后人的激情去挖掘体味。
在我们看来,中国能将这两种品质纳为己有只有钱钟书。
中国有比钱钟书更有才华更有思想更幽默的文人吗?没有。
毕业清华,留学英法。
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风华绝代,清高淡泊。
博览天下书籍,精通多国语言。
普林斯敦大学的高薪,英国女王的国宴,他都不屑一顾。
天下能让我敬佩的只有这种人。
能让韩寒敬佩的也只有这种人。
作品是文人的喉舌,就说文章经常被选上中学课本的像冰心、赵树理、矛盾等人的文章,你拿枪逼我,我也没觉得什幺地方好,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我觉得乏味无聊的很,巴金的长篇小说我觉得文笔稚嫩生涩,根本没什幺值得称赞。
由于受到当代教育制度蒙骗,我长久以为那些乌合之众是中国一流作家,当我上高一时第一次接触钱钟书的作品(《钱钟书散文》)时,那种感觉,只能用“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来形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
钱钟书的作品很少入选中学课本,而且我读一本八十年代出版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时候,其中连琼瑶的名字都提到了,却看不到钱钟书的名字。
钱钟书仿佛始终都是个边缘人物,不在主流之列。
我感到好笑,有些愤怒,有些悲哀。
既然谈文学史,那幺先且不提钱钟书的学术着作,《写在人生边上》和冰心的什幺《寄小读者》之类哪个更有思想艺术价值?《围城》和《小二黑结婚》、《青春之歌》等等究竟哪个更能流传后世?在我看来这些根本不算问题,可是在文化方面,官方总是显得愚蠢和落后。
读《伊索寓言》——钱钟书的零度讽刺钱钟书先生是个学者,国学大师、文化昆仑、学术高峰这些很吓人的名头像一记记重拳夹杂着风声向我们挥过来,看看钱先生想不仰视都不行。
只是可惜了他的《管锥篇》和《谈艺录》这样学贯中西的大部头不能被我们好好消受,或是火候不够吧,于是就只有跟着别人一起诚惶诚恐般朝上仰视。
也有人对钱种书不以为然,比如余杰。
这个习惯与拿着道德大棒审判一切的年轻人向来火气不小,他把钱钟书老老实实做学问看作是逃避,且对他在《毛选》英译本中担任的角色耿耿于怀。
他还把钱钟书看作是无形中的学术霸权和学术专制的代表,照埋头学术的那些专家看来,这简直是大不敬了。
然而,这究竟是对钱钟书学术立场的一剑穿喉的批评呢,还是对钱钟书整体人格上产生的误读?钱钟书先生去世那年我刚刚开始热衷于买《南方周末》,所以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当时记得第一个反应是,《围城》的作者没了,没了就是个很大的事情。
于是跟着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围高三正埋头苦头的同学们,同学们起先都很诧异,钱钟书是谁?我好生失望,知道《围城》吗?他写的。
切,没劲,是那部电视剧吧。
于是又接着钻研自己的抛物线和马克思。
我不禁索然。
在那之前我还不知道钱钟书做学问也那么大,《围城》带给我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文人形象。
那本小说读起来感觉真是不错,到现在我总共买了三本,前两本早已不知去向,这第三本我总怀疑它是盗版,读起来心里总是没有以前那么舒服。
但我买这本书还有另外的一个理由,就是送给我的女朋友,女朋友说她没看过《围城》,对我而言这是难以容忍的一件事情,虽然她至今一年来到如今也没有读完。
写于1945年到1946年的这个长篇小说是在当时的沦陷区背景下完成的,战后1947年在上海初版,1948年再版,1949年三版,此后印刷次数不断上升,至今已达几百万册,这还不算盗版的猖獗造成的另外一个数目。
这些冷冰冰的数字说明了《围城》的流行,但这也许并不代表钱钟书的流行。
人们看到了方鸿渐,却忽视了真实的钱钟书的存在。
钱终书的文学创作既有现实主义品格,又有现代主义品格,这种肯定代表了这些年来学术界对以《围城》为代表的钱钟书文学创作的总体评价。
本文试图以创作心理研究为主线,把钱钟书这样一个学贯中西,融通古今的学者型作家,放到波澜壮阔,传统与现代双重变奏的20世纪中国文学思潮中,对他的文学创作——以现代白话文体写的全部作品,适当考虑旧体诗和外文作品——作深层把握,并观照整个20世纪的中国文学和以后更长时间内的文学走向。
亦即,我们要阐释钱钟书文学创作深刻的人生忧患感,深沉的文化心理感和深蕴的历史感。
一与大多数中国现代作家相比,钱钟书与中国文学传统有更深的亲缘,然而,他的作品又有更强烈的现代色彩。
原因在于他完成了从以社会伦理为本体的传统忧患意识到以人类学哲学为本体的现代忧患意识的心理转型。
在完成其主要的现代作品以前,钱钟书已是一个出色的旧体诗人和中国古代文艺批评史家。
因而,无论在知识体系还是在情怀感通上,钱钟书与中国文学传统的亲缘性在中国现代作家群中是非常突出的。
然而,钱钟书作为一个对西方文学传统和现代思潮有深层把握的现代作家,他与中国文学传统的深切亲缘并没有产生归附意识,而是予以冷峻的现代观照。
在此应该提及他早年的两篇英文论文,一是《中国古剧中的悲剧》,文章在与西方戏剧对比中,认为中国悲剧缺乏西方那种由崇高引起的激情意识,使观众只简单地停留在对悲剧人物的个人同情中。
一是他为《中国年鉴》(1944-1945)写的《中国文学》一文,他对中国小说的评论很值得我们注意。
他说“中国讽刺作家只俳徊在表层,从未深入探察人性的根本颓败……。
正如中国戏剧家缺乏”悲剧的正义“的意识,中国讽刺作家也缺乏火一般地将所触及的污秽事物净化的狂暴的愤恨。
1945年正是钱钟书小说创作的高峰期。
他对中国小说作出这样锐利的批判,鲜明地透露出他自己的创作心理意向:摒弃那种温和的取笑,代之以对人性弱点和人性困境的探察,对文化人格作出极其深刻的心理审视和道德批判。
这等雄心我们可在他的小说散文中得到印证。
很少有别的中国现代作家能象钱钟书那样对自己所属的知识阶层作出尖锐的讽刺和无情的批判,其程度之激烈,的确做到如他自己所说的“火一般地将所触及的污秽事物净化的狂暴的愤恨”,在他最亲密的交游圈子里都引起不满。
对中国文学传统的亲缘和现代审视使钱钟书在创作心态上,完成了从传统忧患意识到现代忧患意识的转型。
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体系是以儒家思想为主干的,传统文学的精神是被社会伦理高度规范化的,所谓“文以载道”。
“文以载道”说充分体现了以社会伦理为主导的价值坐标系统。
在此价值系统中,贯穿于整个中国传统文学中的忧患意识是中国文艺以社会伦理为本体的突出表现。
这种忧患意识在中国文学传统中可谓渊源流长,绵延不绝,尤其是唐宋以来,中国封建社会由盛转衰,亡国之音,隔代相闻,故国之思,不绝如缕。
钱钟书身处国弱民穷,“忧患遍均安得外”的现代中国,当把心智投向文学传统时,对作为中国文学主导精神之一的忧患意识有更深刻的体验。
然而,在钱钟书身上这种忧患意识毕竟得到比较彻底的现代转型:从“身-家-国”外向型的慨兴转向“人类-人生-人性”内向型的警悟,从对人生境遇,家国命运的寄兴转向整个人类文化价值和人性心理困境的体察,也即从传统的社会伦理本体转向人类学哲学本体。
在这种转型中,忧患意识的本质属性——-对人类命运和苦难的审美体验——-未有根本的动摇,但其中的精神导向有了很大的变化,呈现出与传统忧患意识常有的那种沉郁缠绵格调迥然不同的气质:觉醒和警悟。
这种以人类学哲学为本体的现代忧患意识在钱种书身上表现为:第一,对整个人类文化的精神境遇有着深刻和真挚的关注。
具体表现在两方面:首先是对整个人类内部(人己之间)的精神沟通的高度关注。
钱钟书身上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类意识,这种“类”不是阶层的职业的乃至民族的“类”,而是取整个人类意义上的极大“类”。
就以《围城》来说,钱钟书明确地说他最终的兴趣不在他自己归属的知识阶层这一小类,也不在于中国的族类,而是整个两足无毛,圆颅方趾的人类。
钱钟书执著地追求一种类性相通的精神境界。
在人与人创造的文化层面上,人类创造物的精神属性有着比较彻底的同一性,在1945年12月发表的《谈中国诗》一文中,钱钟书称:中国诗并没有特别“中国”的地方,中国诗只是诗,它该是诗,比它是“中国的”更重要。
好比一个人,不管是中国人,美国人,英国人,总是人。
这也印证了他在别处对所谓中西文化比较的激烈否定。
钱钟书在《围城》里过深的譬况:“……黑夜里两条船相迎擦过,一个在这条船上瞥见对面船舱的灯光里正是自己梦寐不忘的脸,没有来得及叫唤,彼此早已距离远了。
这一刹那的接近,反见得睽隔的渺茫”。
我看这不仅仅指男女违乖之象。
更重要的是文化精神隔阂的象征,是钱钟书对人类文化精神孤寂深刻敏感的表征。
钱钟书对人类文化精神境遇关注的另一表现是追求整个人类与外部世界(人物之间)高度合一的宇宙意识。
钱钟书评曹葆华的诗歌创作时说:作者的诗还有一个特点,他有一点神秘的成分。
我在别处说过,中国旧诗里有神说鬼说(Mythology),有装神捣鬼(Mystificaztion),没有神秘主义(My-sticism),神秘主义当然与伟大的自我主义十分相近;但是伟大的自我主义想吞并宇宙,而神秘主义想吸收宇宙——-或者说,让宇宙吸收了去,因为结果是一般的;自我主义以消灭宇宙以圆成自我,反客为主,而神秘主义消灭自我以圆成宇宙,反主为客。
对曹葆华《日落颂》的评论是钱钟书对中国现代作家唯一的一次发言,钱钟书所悬的标准是融合中西文化的宇宙意识,是人类对自我存在最高形式的观照和感悟,这种宇宙意识本质特征是钱钟书强调的“消灭自我以圆成宇宙”,而不是相反的“消灭宇宙以圆成自我”。
钱钟书对宇宙意识的理论自觉后来也在自己创作中流露出来。
第二,对整个人类意义上的人性弱点和人性困境的揭示。
柏格森曾说“再没有比虚荣心更浮又深植的缺点了。
”钱钟书的创作是扎在人性那颗鼓胀起勃的虚荣心上的一根刺,在《围城》里,虚荣满街在跑,如苍蝇灰尘,飞粘在每一个人身上,买假文凭的方鸿渐,伪造剧作家签名赠书的范小姐等等,又如三闾大学教授们谈起往日的荣光无不得意地长叹,汪处厚挂念在南京的房产,陆子潇说在抗战前有三个女人枪这嫁他,李梅亭在上海闸北‘补筑“了一所洋房,方鸿渐也把沦陷区的故宅大了几倍,所以日本人能烧杀抢掠虚荣心里的空中楼阁的房子,乌托邦的产业和单相思的姻缘。
无独有偶,当方鸿渐夫妇搬入新居时,妯娌俩联袂名为道喜,实为”侦查“时,都向孙柔嘉虚报当的嫁妆,一个说家俱堆满了新房,一个说衣服多得穿不完。
这里形成很有意味的对称结构,一是喝过洋墨水的大学教授,一是不通文墨的粗俗妇人,高雅与粗俗相距以道里计,但在虚荣心上是一致的。
我认为钱钟书并不是刻意设置这种对称结构,但是他要通过虚荣心这一普遍的人性弱点来描写来揭示人性的颓败时,却又自然而然由男及女,由上层到下层,由有知到无知。
所以有研究者说,钱钟书是对人类虚荣心有高度兴趣的作家。
他对人性弱质的高度兴趣促使他严肃地思考现代文明与人类颓败的关系;促使他深入体察辗转于现代文明重压下的人性困境。
当我们对钱钟书的忧患意识大致作了勾勒之后,就会发现他对文化,人生,人性的文学思考是那么真挚和警拔,它再也不是那种有感伤色彩的哀怨掩抑,悲慨兴怀,而是一种以人类学哲学为本体的现代忧患意识。
对于钱钟书来说,从旧体诗到现代小说,散文,不但是一种审美范式的突破,更是种精神境界的高扬。
现代中国是传统忧患意识突变,更新的时代,但要完成从传统到现代的心理转型还是一种艰难的选择。
因为这是一种“二度选择”,不仅要对中国文学传统有深挚的亲缘性,而且还要有异质文学传统参照下深刻的批判性,两者缺一不可。
对于大多数中国作家来说,他们从旧垒中来,又向新潮中去,做起来似乎顺理成章。
但事实上问题不少,例如林语堂经历长期的传统“断乳”之后对明清小品文极度偏嗜,把张潮和沈复捧上了天,就是过度的亲缘。
他在创作现代作品的同时并不完全放弃旧体。
他以旧诗来遣怀,并把身上积淀的传统忧患意识释放到传统范式中;以“文”来警世——以现代的“文”来载现代意义的“道”。
这一点,鲁迅与钱钟书又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他们旧体诗中所流露出的传统忧患意识要比小说散文中浓烈得多。
钱钟书的小说散文的色调以幽冷著称。
情感浓度有些不定,但他的旧体诗中也有“如此星辰如此月,与谁指点与谁看”的婉致缠绵,有“人犹喜乱疑天醉,予欲偕亡到日残”的悲呼号。
在遣怀,警世的不同文体选择中,鲁迅和钱钟书为了让自己身上传承的忧患意识得到更恰当的形式规范,都倾向于旧体。
而在他的小说散文中倒是少有传统忧患意识,更多的是深广的现代忧患意识。
我认为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鲁迅和钱钟书在起点和终点上都鲜明地代表了中国传统忧患意识的现代心理转型。
在“五。
四”新文学运动初期,掀起思考文学价值,省察人生苦闷的一此创作高潮,使中国文学忧患意识开始自觉地挣脱厚重的社会伦理本体,走向人类学哲学本体,鲁迅的创作就是这一转型的最高写照。
但是随着中国社会变革日趋激促和民族危难的日益深重,那种“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雄沉浑浩的忧患意识又以千汇万状之势扑卷而来,这是历史的必然,在民生如芥,民族忍辱的时代,“大雅”初寂未定,哀怨又起骚人。
在此再也没有可能对人生人类做哲学思考了,正如有学者所云:“充满苦难的中国社会,难以找出一间浮士德式的书斋,供知识者作哲学沉思了”。
但是,钱钟书是个罕见的例外,他拥有相对宁静的书斋生涯,本人又是学贯中西有着很好哲学思维的学者型作家。
这样,开始呈不断弱化之势的现代忧患意识在钱钟书创作中出现一次复归和反弹。
在对生命存在的文化哲学反思上,鲁迅和钱钟书都以坚劲的否定性力量透视以恶为形式的人性弱质,但侧重有所不同,鲁迅究心于它的阶级性和族类性,而钱钟书究心于它的人类性。
如果说鲁迅是一个坚强的斗士,荷戟于人生深处呐喊以醒世,那么钱钟书是一睿智之学者,执卷于人生边上欣然独笑以醒世。
我认为正是钱钟书和鲁迅都自觉地完成了传统忧患意识的现代心理转型,所以尽管他们个人的经历思想和性格有很大的不同,但都具有中国其他作家难以企及的幽默感。
也缘于此,对30年代以林语堂为主帅的红火一时的小品文幽默运动,没有别人比鲁迅和钱钟书更有透彻的认识和尖锐的批评,一个说是“把屠夫的凶残化为一笑”,一个说是媚俗卖笑。
这是真正觉醒者的冷笑,冷峻和尖刻,挚热而深沉。
二与大多数中国当代先锋作家相比,钱钟书受过西方非理性主义深刻的洗礼,而他的作品又反而透示出极其强烈的理性精神。
原因在于他完成了从非理性主义到现代理性主义的心理转型。
这种心理转型同时又给他带来了一些创作心理障碍。
西方非理性主义的浸润与钱钟书创作的现代性有这直接的关联,这是不争之事实。
对于钱钟书这样一个吞吐百家的学者型作家来说,我认为要打破常规“影响模式”的研究,重要的不是去考察他所受影响的方式和程度,而是要探讨他对非理性主义的消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