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贝多芬，暴力莫扎特”
——吴宇森早期英雄电影中的暴力美学风格
摘要：1986年，《英雄本色》票房大卖成为吴宇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也正式奠定了他暴力美学的电影风格。这之后，他拍摄了一系列或多或少带有暴力美学风格的电影。更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去好莱坞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他作品中的暴力美学风格有别于美国暴力美学大师昆汀·塔伦蒂诺、日本暴力电影新锐导演北野武等外国导演的暴力美学风格，也与同为东方动作导演的李安、张艺谋在暴力电影上存在不同的视听风格。
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对吴宇森早期的暴力美学风格进行阐述：一、暴力美学与英雄片的有机结合。纵观吴宇森在香港拍摄的一系列英雄题材的电影，总带有暴力美学的风格。风衣、墨镜、白鸽以及鲜血已经成为了吴宇森电影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二、暴力美学的人物塑造。从《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到《喋血双雄》的杀手小庄，再到《辣手神探》的警察袁浩云，虽然都是由周润发一人扮演，但每个角色都演出了不同的味道，发哥的精湛演技是原因之一，吴宇森对人物的刻画与情景设置之高明手段也是重要因素。三、中国传统侠义精神在暴力美学的注入。在吴宇森的暴力电影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肝胆相照的义气英雄和至死不渝的信义精神。忠诚、信义——中国传统侠义精神在吴电影中的得到了很好的传播。
关键词：暴力美学；吴宇森；英雄电影；暴力；《英雄本色》
一、暴力美学与英雄片的有机结合。
吴宇森，中国香港导演、编剧、监制、演员，被尊为暴力美学大师。1986年执导《英雄本色》一炮而红，而且奠定了其独特的暴力美学风格。其后1987年导演的《英雄本色2》，1989年导演的《喋血双雄》延续了这一风格，并且发扬光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说吴氏暴力美学与英雄电影是相互依存的。
《英雄本色》中，周润发在枫林阁酒家内手持双枪与仇家火拼一幕，是吴宇森电影中最经典的枪战场面之一。整个场面以慢镜拍摄，小马哥单刀赴会，在乐曲声中搂着一个舞女漫步，黑色风衣，嘴叼牙签，在走廊的花盆中藏下一支又一支的手枪！，当他微笑着将舞女送走后，拉开旁边房间的日式纸门，手执双枪扫射，弹无虚发，能把枪战戏拍得如此浪漫、随意，恐怕是后人难以超越的吧。《喋血双雄》教堂枪战的片段也非常之精彩。杀手小庄与警探李鹰合力杀出重围，打出教堂。在这段生死决战的枪战场面中，暴力美学的精髓被展现的淋漓尽致，烛光中映出的圣母像、背景中掠过的白鸽与横飞的子弹、洒满墙壁地板的鲜血构成强烈的对比。①暴力与美这两个十分看起来十分冲突的字眼在这里被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英雄片在香港电影中其实就是黑帮警匪片。在主流社会不被认可的江湖大哥之所以在香港英雄电影中备受尊崇，与香港的地理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1840年鸦片战争后，香港被割让给英国作为殖民地，从此这一块仅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在西太平洋成为了一个对亚洲经济举足轻重的经济中心。但是香港实在是太小了，没有军队作为后盾，对于势力雄厚的黑社会集团，警察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在一些警力薄弱的地方，政府的法令还比不上宗亲会
（黑社会团体的一种，通常以是源自相同世系的同姓人聚在一起组成的姓氏团体）龙头的一句话。在香港，电影行业更是与黑社会关系密切。上至投资人，下至武师，都有可能与黑社会团体有染，永盛电影公司的老板向氏兄弟，被传是黑社会团体“新义安”的幕后老大，已故演员“大傻”陈奎安在入行前也是“道上”的……在这种情形下，黑帮片大行其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暴力美学的人物塑造
在吴宇森的电影中，主人公并不是上流社会的权势贵族，也不是叱咤风云的名人，他所选择的都是小人物，如《英雄本色》的小马、《喋血双雄》的小庄等。这些人物有血有肉，让人难忘。②除了演员的演技出色外，导演对剧情的掌控和人物内心世界的把握也是不可缺少的。
吴宇森师从大导演张彻。张彻老先生拍摄的武侠片阳刚气十足，一改香港武侠片风格，通常由两个男主角担纲，基本上是姜大卫与狄龙。吴宇森在张彻的影响下，塑造人物也基本上是双男主，如《喋血双雄》里的小庄与李鹰，《英雄本色》里的小马与阿豪，女性角色在其电影里基本上沦为花瓶或作为次要的陪衬，或成为被保护的对象。《英雄本色》里阿杰的妻子仅仅只作为阿杰和阿豪关系的润滑剂，《喋血双雄》中的歌手珍妮是柔弱和等待拯救的角色，《纵横四海》里的红豆也只是起到了展示男性手足情深的一个载体。
纵观吴宇森早期的暴力电影，电影中的人物形象或多或少都有吴宇森本人的影子，这与他本人的经历是分不开的。《英雄本色》里的小马一句“我等了三年，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其实这正是被新艺城“流放”台湾分公司三年的吴宇森的内心独白。《喋血街头》里有一句对白是这样说的：“我穷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我儿子长大了不用扫街。”这也正是贫穷的吴父对于儿子吴宇森的期望。
三、中国传统侠义精神在暴力美学的注入
暴力是人类生存进化的手段。在远古时期，人类面对神秘莫测的大自然，常常限于困境，于是人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摆脱困境，所以对暴力的崇拜也就成为一种必然。早期的图腾崇拜多以强大的肉食动物为主，由此可见一斑。中国的传统文学作品如《水浒传》宣扬侠义精神，也用艺术的形式展现暴力。如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这一段文字：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
郑屠当不过，讨饶。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
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掸不得。”③
作者并没有存粹只用鲜血直流、鼻青脸肿来形容，而是分别从味觉、视觉、听觉三个方面描绘三拳打下去产生的不同感受。这姑且可以算作中国最早的暴力美学作品了。
不知道吴宇森是否爱看《水浒传》，他的暴力电影也经常带有《水浒传》式的传统侠精神。《英雄本色》人物江湖气十足，但是十分守“规矩”，对于朋友，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在结尾处，小马已经将船开出码头，他本可以带着一大笔钱远走高飞，但是他为了朋友信义，毅然决然又将船开了回来，被枪打死。这一段达到全片的高潮，不少人为之落泪，人们感叹小马的重情重义和阿成的背信弃义，成为鲜明对比。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里乔峰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阿朱勇闯聚贤庄，为人所称道。《喋血双雄》里小庄在一次暗杀行动中误伤了歌手珍妮，令她双目接近失明，他深感内疚一直暗中保护和帮助她，还筹款为她治眼。这与我们想象中冷酷无情的杀手完全不一样，锄强扶弱的侠义精神在电影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吴宇森的暴力电影之所以百看不厌，他的导演技巧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在电影中注入的忠诚、信义——中国传统侠义精神，从而使电影充满了浪漫的激情与阳刚之气。④
注释：
①摘自网络言论
②摘自刘升阳硕士学位论文《吴宇森电影暴力美学研究》
③摘自《水浒传》第三回“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④摘自李春红硕士学位论文《论吴宇森电影的暴力美学》
吴宇森作品年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