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宋朝“官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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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宋朝“官二代

宋朝的官二代被称为“衙内”,这个词带有不言自明的形象暗示:这是一个子凭父贵、倚势欺人的“隐权力”群体。但两宋却是对官二代限制最严的时代,官二代无法为所欲为。

今人说起古时的“官二代”,必先想起高衙内。拜《水浒传》之赐,施耐庵笔下这位欺男霸女,臭名昭著的“高衙内”成为了宋朝官二代的典型符号。从元杂剧开始,那些对贪官污吏满怀愤恨的文人们,塑造了一批又一批作恶多端的宋朝衙内形象。

如《生金阁》有个庞衙内,出场白即亮明其身份与品质:“小官姓庞名勋,官封衙内之职。我是权豪势要之家,累代簪缨之子。我嫌官小不做,马瘦不骑,打死人不

偿命,若打死一个人,如同捏杀一个苍蝇相似。”《陈州粜米》也有个刘衙内,出场也唱了一出:“小官刘衙内是也。我是那权豪势要之家,累代簪缨之子;打死人

不要偿命,如同房檐上揭一个瓦。”对比一下二位爷,连歌词都差不多,真不知道作者谁抄了谁。反正你也写,我也抄,如此这般,宋朝的官二代们便顶着“衙内”这个毁三观的称谓,彻底堕落于“历史”之中了。以至现代人一看到“衙内”二字,

脑海里立马会弹出仗势欺民、不学无术的恶少形象,并以为宋朝是盛产这类恶衙内的时代。符号归符号,说书的毕竟不能还原历史真实,“高衙内”在历史上从没存在过。溯本追源,“衙内”在宋代是个中性词,只因为唐、五代时,藩镇多以子弟充任

“衙内都指挥使”、“衙内都虞侯”等亲卫官。宋人出于习惯,便将官宦子弟唤作“衙内”,就如称“王孙”、“公子”,并非特指骄横的“官二代”。

宋朝衙内名声有好有坏,但没有出现群体性的“官二代”腐化现象。宋朝官二代作为整体自然有好有坏,好的官二代给整个时代的官场、社会风气带来了积极作用。就拿寇准来说,这位大宋排得上前四的名相,年轻时就是不折不

扣的花花公子。飞鹰走狗,呼朋唤友没少让爹娘操心,但架不住家教严格,母亲天天督促功课,19岁便中了进士。这位爷当了官也不消停,时常组织朋友夜宴,酒

不离口。今日看来是典型的官宦门第出身的昏官,但你能把昏官和寇准联系起来吗?而且寇准也是靠一点一滴功绩做起,不然凭他老爹前朝一个王府记室参军的小

官,如何能让他高居宰相?两宋是儒家兴盛的时期,读书始终成为官二代生活的主题,以上寇准的例子也说明,不管你多么纨绔,归根结底还是要读书。两宋141位宰相,可考为官二代

出身的62人,其中53人正儿八经进士出身,占85%,只有9人纯靠祖荫得官。从这个统计也可以看出,宋代官场官二代所占比例始终不如平民百姓,而且官二

代绝大多数也靠科举晋身。两宋官场如果非进士出身想做大官几乎不可能,因此不少受荫为官的“衙内”,为了出人头地非得再考个进士不可,韩缜、吕公著、韩忠

彦这几位名相莫不如此。

日常生活官二代多围绕文展开,诗词唱和,狎妓同游,这才显得有文化,有品位。官二代出身的柳永、秦观、周邦彦等词坛巨匠无一不是在这样的生活中熏陶出来,成就文坛美名。当然史书中对于作恶的官二代也落笔颇多,如宰相章惇之子强卖田产,假借父亲名义,“逼胁逐人须令供下愿卖文状,并从贱价强买入己”;南宋孝宗时期,大

臣李彦颖之子游手好闲,甚至闹市杀伤人命,最终牵连其父贬官免职。秦桧子孙,则自恃祖上权重,多有不法。其孙女所爱的狮猫亡失后,此女竟令临安府尹查找,

临安府三班六房齐出动,画了猫像,满街张贴,大街小巷,遍处找寻。养猫之家,都得抱猫去都监府前排队,等待登记、查验。但就总体而言,宋朝官二代至少不比其他任何时代差。相比元代的“旧臣勋阀”子弟有世袭官职的特权,“权豪势要之家”甚至可以“打死人不偿命”;清后期的八旗子弟也差不多成了“游手好闲、好逸恶劳”之辈的代名词。群

体性的“官二代”腐化现象,都是宋代所没有的。

家庭教育,士林舆论,儒家自省式的道德约束成为官二代们的紧箍咒。宋人在约束“官二代”方面,即使不说“最可称道”,至少也是内外兼修。其约束机制,简单说,可分为两种,一是道德、风俗的“软约束”,一是法律、制度的“硬约束”。宋代的士大夫家庭很重视培养子孙的品行。中国家族宗法制,到宋代时出现了显著的繁荣期。许多我们现在熟知的宋朝士大夫,都留下了家训,如范仲淹有《义

庄规矩》,司马光有《家范》,包拯有《家训》,黄庭坚有《家戒》,袁采有《袁氏世范》,陆游有《放翁家训》,赵鼎有《家训笔录》,朱熹有《家训》,陆九韶

有《居家制用》,叶梦得有《石林家训》,等等。宋代士大夫家训不仅数量多,从内容看,很注重对家人的品德教化,包括告诫官宦子弟不可骄横。包拯的家训很简单,全文只有一句话:“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在宗法时代,“开

除家籍”比要人的命还厉害,所以老包家训的约束力非同小可。包拯的子孙到底也没有辱没祖宗,其子包绶、其孙包永年都居官清正,留有廉声。袁采的家训则以细致入微见长,如在“子孙勿得败祖德”条中,他列举了官宦子弟不肖

的种种危害:“富家之子孙不肖,不过耽酒、好色、赌博、近小人,破家

之事而已;贵宦之子孙不止此也。其居乡也,强索人之酒食,强贷人之钱财,强借人之物而不还,强买人之物而不偿。亲近群小,则使之假势以凌人;侵害善良,则

多致饰词以妄讼”,最后必“误其父祖陷于刑辟也”。简言之,官宦子弟不肖,后果要比富家子弟不肖严重得多,所以袁采告诫说,后世当家之人,要特别注意子孙做出不肖之事,“凡为人父祖者,宜知此事,常关防,更常询访,或庶几焉”。宋代士大夫重家训,并非无因。一个深刻的历史背景是,汉唐时代的门阀世族到了宋代已经烟消云散,政治不再被世族垄断,而是以科举的方式向全民开放,

“取士不问世家”。虽说宋朝保留甚至扩大了官员子弟的“恩荫”之制,但科考已是取士的主流,绝大多数的官宦子弟必须跟平民子弟竞争。既然没啥千年的世家,就意味着门楣可有跌宕之虞。宋朝的士大夫家族对此有深切的危机感,如果子孙不肖,便会在竞争中被淘汰。黄庭坚曾亲见“衣冠世族金

珠满堂”,不数年间,已呈“废田不耕,空囷不给”的败相;又数年,整个家族完全败落了,子弟招惹官司,流落街头。所以黄庭坚作《家戒》,“以为吾族之

鉴”。另一个历史背景则是,宋朝“以儒立国,而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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