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阿伦特的“思”及其理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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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思考汉娜·阿伦特是20世纪著名的政治哲学家和思想家,她的许多著作对于理解现代政治和道德问题有着深远的影响。
她的一篇著名文章《平庸之恶》被认为是她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在这篇文章中,阿伦特以纳粹战犯阿道夫·艾希曼的案例为起点,探讨了普通人如何参与恶行的问题,以及这种行为对社会和道德的影响。
本文将通过对阿伦特的“平庸之恶”思想进行分析和思考,探讨普通人如何参与恶行,以及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这种现象。
我们需要了解阿伦特对“平庸之恶”的定义。
在她的《论犹太人问题》中,阿伦特指出:“一个人只要表现自己为平庸,方能在这种程度上去‘接纳’罪恶”。
她认为,那些参与大规模杀戮的纳粹战犯,并非都是心怀邪恶、凶残残忍的人,而是普通的、平庸的人。
他们没有自己的原则和道德标准,只是遵循着所谓的“民族和家庭利益”,执行着上级命令,从而成为了罪恶的实施者。
这种平庸的恶行,正是阿伦特所谓的“平庸之恶”。
阿伦特的这一理论引起了人们对于道德与个体责任的深刻思考。
艾希曼并非是一个具有恶意和凶狠本性的人,他是一个普通的官僚,只是按照组织和法律规定行事。
在阿伦特看来,这正是“平庸之恶”的本质,它并非源自于邪恶的个人,而是源自于对自由意志和个体责任的放弃。
这种放弃,使得一个普通人也能够成为罪恶的参与者,甚至成为其推动者和执行者。
对于阿伦特的“平庸之恶”,也有一些批评和质疑。
有人认为,艾希曼并非“平庸”而是“邪恶”,他的行为不仅仅是单纯的追随命令,而是出于对犹太人的仇恨和对纳粹意识形态的自愿认同。
阿伦特对于“平庸之恶”的分析并不全面。
一些学者也指出,阿伦特的理论并未能充分考虑到社会结构和权力关系对于个体决策的影响。
在极权主义的政治体制下,个人的自由并不仅仅受其自身的意志所驱使,而是受到全面性的控制和规训。
要理解个体的行为,我们需要考虑更多的社会和政治因素。
不过,尽管阿伦特的“平庸之恶”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但其对于普通人参与恶行的思考,以及对于道德责任和个体自由的反思,依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思考与判断:汉娜·阿伦特的哲学—政治之思共3篇思考与判断:汉娜·阿伦特的哲学—政治之思1思考与判断:汉娜·阿伦特的哲学—政治之思汉娜·阿伦特,生于1906年,是一位德国哲学家和政治学家。
她是20世纪的一个重要思想家,贡献了许多思想和理论,尤其在政治和哲学领域上。
她的思考和判断对当今世界和中国有着重要的影响和启示。
作为一个哲学家,汉娜·阿伦特一直强调人的自由和尊严。
她认为,人是生来自由的,这也是我们共同的特征。
因此,她强调了尊重人的权利和意愿的重要性。
这一理念对当今世界和中国的人权保护和机构改革都有了积极的引导和推动作用。
同时,汉娜·阿伦特的一些理论也成为了当今国际政治领域的重要议题。
例如,她提出过“权力与暴力的区别”这个问题。
她认为,力量是可以想象和掌握的,而暴力则是不可预测和滚动不可控的。
这一理念对于处理国际冲突和保护世界和平都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
此外,汉娜·阿伦特还强调了政治哲学的重要性。
她认为,政治哲学是对政治现象的深入思考。
在这方面,她的思考对当今中国的政治变革和国家治理也有着非常宝贵的启示。
她提出过“革命与民主”的问题,认为革命是激进的、暴力的,而民主则是温和的、和平的。
因此,她推崇民主制度的重要性,认为民主制度是符合人性本质的政治体制。
此外,汉娜·阿伦特还认为政治哲学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对分类和区分的思考。
她认为,很多政治现象和社会问题需要有一个清晰和准确的分类和区分。
在这方面,她对当今中国的改革和发展也有着非常宝贵的启示。
她提出的“分类与区分”的思维方法,也可以用来指导我国政治体制和制度的改革。
总之,汉娜·阿伦特的哲学和政治思想对当今世界和中国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启示和引导作用。
她所倡导的历史主义、权力与暴力的区别、民主政治的价值等,都是当今社会所需要的重要思考和启示。
因此,我们可以说,汉娜·阿伦特的思想和理论已然成为了当今时代思想和哲学的一部分汉娜·阿伦特的思想和政治哲学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益启示,不仅有助于我们更深刻地认知人类社会和政治现象,也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入地思考当今中国政治改革和治理问题。
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思考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是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政治哲学家之一,她的作品对于当代政治和伦理问题有着显著的影响。
她提出的“平庸之恶”理论更是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思考。
在本文中,我们将对汉娜·阿伦特的“平庸之恶”理论进行深入的思考和分析。
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平庸之恶”的概念。
汉娜·阿伦特在她的著作《恶的 banality》中提出了“平庸之恶”这一概念,她在书中提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纳粹集中营的一些案例,特别是以戈培尔进行了描绘。
在她看来,戈培尔并不是一个狂热的纳粹,而是一个平庸无能的官僚。
他的行为并非出于邪恶的目的或者动机,而是出于对自己角色的忠诚以及对命令的听从。
这种“平庸之恶”并不是源自于邪恶的本能,而是源自于对道德责任的缺失和对自己行为的自我辩解。
对于“平庸之恶”,人们常常产生疑问: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成为潜在的犯罪者?他们的行为背后有没有某种深层的恶意?阿伦特的理论给出了一个非常有启发性的解释。
她认为,这些平庸之恶的行为者并不是出于对他人的恶意,而是出于对自己角色的忠诚和对命令的听从。
正是这种对自己和对他人责任的缺失,使得这些人成为了大规模犯罪的执行者。
我们也需要思考的是:这些平庸之恶的行为者是否应该为他们的行为负责?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选择,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在这个问题上,阿伦特给出的答案是并不一定。
她认为,这些平庸之恶的行为者可能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免责的理由。
他们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因为他们有能力和机会去思考和选择。
正是因为他们选择了顺从和听从,选择了逃避责任,才导致了最终的灾难。
基于这一理论,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每个人都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无论是出于恶意还是出于忠诚,每个人的行为都会对他人和社会产生影响。
我们应当警惕自己是否也存在一种“平庸之恶”,是否也存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倾向。
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思考汉娜·阿伦特是一位著名的政治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她的著作《平庸之恶》探讨了纳粹时期的德国的一些社会现象和人类行为。
在这本书中,阿伦特介绍了“平庸之恶”这一概念,并对其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和分析。
阿伦特认为,“平庸之恶”是指那些在普通人生活中并非恶魔或狂人的人所展现出的恶行。
即使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暴力行为,却可以通过遵守恶劣的制度和社会规范,间接地对他人造成伤害。
阿伦特特别强调了这些普通人的作用,她认为正是这些人的被动合作才构成了极权主义的基础。
阿伦特对“平庸之恶”的思考不仅涉及到纳粹德国的历史事件,也涉及到当代社会现象。
她指出,现代社会下的人们往往被庸常的生活和生存需求所束缚,缺乏独立思考和批判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更容易受到权威和主流思想的操控,从而成为“平庸之恶”的推手。
对于“平庸之恶”的思考,我认为有以下几个重要的方面值得深入思考和讨论:我们需要关注社会规范和制度对个体行为的影响。
阿伦特认为,如果个体只是孤立地行动而不考虑整个社会和制度的关系,那么即使是正直的个体也可能变得平庸。
我们需要认识到个体行为和社会环境之间的紧密联系,并思考如何在社会层面上改变和优化制度,以减少“平庸之恶”的发生。
我们需要重视个体的自由意识和独立思考能力的培养。
阿伦特认为,现代社会的平庸之恶往往是由于人们缺乏独立思考和批判精神而导致的。
我们应该在教育和社会环境中注重培养个体的自由意识和批判精神,使他们能够独立思考,对权威和主流思想进行批判性思考,并做出独立的道德选择。
我们还需要思考和反思自己的行为和道德选择。
阿伦特指出,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平庸之恶”的展示者,而不仅仅是受害者。
我们应该从自身出发,反思自己的行为和道德选择是否有可能对他人造成伤害,并采取行动来避免和纠正这种行为。
每个人都有责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努力去做对的事情而不是被动地遵从权威和社会规范。
汉娜·阿伦特的《平庸之恶》引发了人们对社会行为和道德选择的深入思考。
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思考汉娜·阿伦特是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政治理论家之一,她以其深刻的洞察力和独特的思考方式闻名于世。
在她的著作中,有一篇文章《关于平庸之恶》,在这篇文章中,她对纳粹德国的纳粹分子阿道夫·艾希曼进行了深入分析,探讨了他在大屠杀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他的行为表现。
这篇文章为我们揭露了平庸之恶的本质,引起了人们对罪恶的思考和反省。
平庸之恶的存在使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人性和道德责任。
在《关于平庸之恶》中,阿伦特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观点,即每个人都有责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是在政治、社会还是个人生活中。
她呼吁人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要时刻警惕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对他人造成伤害,要不断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道德准则。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再次发生类似艾希曼式的平庸之恶。
对于艾希曼这样的平庸之恶的产生,我们需要从多个角度进行思考。
作为个体,我们需要意识到自己行为的重要性,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在社会层面,我们需要建立起一套严格的道德规范和法律制度,来约束每个人的行为,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我们还需要注重教育,培养人们的道德意识和责任感,让每个人都成为有责任感的公民。
汉娜·阿伦特的思想对我们的启发是深远的。
她的分析揭示了平庸之恶的本质,让我们对人性和道德责任有了全新的认识。
面对这样的分析,我们不能只是对其进行批判和谴责,更需要从中汲取教训,警惕自己的行为,努力避免自己成为平庸之恶的一部分。
我们需要思考如何建立一个更加公正、更加和平的世界,如何让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他人的影响,如何让每个人都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公民。
汉娜·阿伦特的《关于平庸之恶》是一篇富有深刻洞察力的文章,她通过对阿道夫·艾希曼的分析,揭示了平庸之恶的本质,呼吁人们时刻警惕自己的行为,重视道德责任。
这篇文章给我们带来了深刻的反思,对我们今后的行为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希望我们能够牢记这些教训,时刻警惕自己的行为,努力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思考在汉娜·阿伦特的思想中,她提出了“平庸之恶”的概念。
她认为,纳粹德国的种种恶行能够发生和持续,不仅仅是因为少数极端分子的独裁统治,更重要的是普通人的中庸心态和对道德责任的放弃。
所谓“平庸之恶”,指的是普通人在面对集体罪行时,虽然并非恶意所致,但他们的行为和态度却成为邪恶的助推力量。
阿伦特通过对纳粹统治德国的研究,发现一大部分参与者并非纯粹的恶徒,他们既不具备邪恶的心理,也没有明确的反犹主义信仰,但他们却在纳粹政权的构建和维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些人被她称为“善良的中庸者”。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是普通人,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可以表现出一定的善良和友善,但在纳粹统治的背景下,他们却选择了适应和迎合这个邪恶的体系。
阿伦特认为,这种中庸心态是与平庸之恶紧密相连的。
平庸之恶的核心在于人们的思维和行为的普通性和中庸性,因为它们反映了社会中价值观的弱化和道德责任的淡漠。
在纳粹统治的背景下,善良的中庸者放弃了他们作为个体的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将责任和决策交给了集体意识和权威。
他们接受了国家和集体的评价标准,为了社会认同和个人利益而妥协和迎合纳粹的政策和行动。
阿伦特的观点引发了人们对个体责任和道德判断的思考。
她认为,当个人主动抛弃对道德责任的思索和行动时,邪恶就有机会在社会中蔓延。
平庸之恶成为了人们对正义和道德的冷漠和中庸的适应,这不仅仅是少数极端分子的问题,更是普通人的缺失。
阿伦特的观点也引起了一些质疑。
有人认为,对于普通人来说,在纳粹统治的恶势力面前,他们是无力改变和抵抗的。
他们也许在精神上反对,但在实际行动中无法独善其身。
阿伦特的观点过于侧重普通人的道德缺失,而忽略了那些一直抵抗纳粹统治的英勇者。
这些人虽然在极端环境下也没有完全摆脱恶的影响,但他们通过自己的行动和言论,保持了对正义和道德的坚守,并对社会发挥了正面的影响。
汉娜·阿伦特对“平庸之恶”的思考,揭示了在集体罪行发生时,普通人心态和行动方式对邪恶的助推力量。
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哲学思考今天介绍的是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有关“恶”的理论。
从“根本恶”的理论到“平庸之恶”理论,是她的“恶”体系真正的完善和构建。
阿伦特有关恶的理论主要包括根本恶理论、平庸的恶理论以及克服平庸之恶的方法,这一“恶”的理论体系,是对康德对于恶的理解与思考的借鉴、超越与回归。
一、汉娜.阿伦特的“根本恶”:不同于康德的理解1、康德的“根本恶”:颠倒的恶意康德是现代西方哲学史上最早对人性中“恶”的问题进行理性反思的哲学家,这一反思集中表现为他对“根本恶”的道德形而上学论证,他在《纯然理性界限内的宗教》中提出了“根本恶”这个概念。
康德认为,在人性中存在着两个相反的潜在维度:向善的禀性和向恶的倾向。
而后者被康德称之为“根本恶”,也就是人性中不愿意反抗恶行的理性倾向,换句话说就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知道什么是道德的,什么是对的和善的,但是总是出于自己的动机和利益去选择不道德的、违反自己心中的道德准则的行为,它是德性的真正的敌人。
康德为什么把这种恶称为根本恶呢?其出发点主要有二:一是这种恶违背了人们的行为准则中的道德依据;二是因为这种向恶的倾向是天生存于人们心中而无法去消除的。
通过对恶的再进一步考察,康德将恶的习性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人性的脆弱。
所谓人性的脆弱也就是说人们的内心拥有道德准则,可是出于我们意志的薄弱和社会环境等造成的人性的一种脆弱,而使得人们放弃自己内心的道德准则,向恶的方向行驶。
正如康德所言,“人所愿意的道德法则不及偏好作为动机来得强烈”。
•第二,人心的不纯。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在做一件事情时,总是怀有各种动机,这也就是说,一个人他可能在尽心尽力的履行自己的义务,可是这其中总会夹杂着其他的利益,这种人心的不纯在现实生活中是常见的现象。
•第三,人心的恶劣。
这一点是康德着重强调的。
人心的恶劣就是说人们直接抛弃善的道德准则,用非道德的准则代替道德的准则,可以说这是一种“人心的颠倒”,其特征表现为人性中的自我欺骗和虚伪,由于这种自我欺骗和虚伪,人们落入根本恶之中。
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思考汉娜·阿伦特在她的著作《恶的起源》中提出了“平庸之恶” 的概念。
这个概念表示了一种不显眼但却极具危险的恶行,它是由在日常生活中平庸和无足轻重的人所犯下的,并且这种恶行是通过平庸无功而成功地实现的。
对于这个概念,我们应该做出思考和反思。
首先,我们需要反思的是个体对于社会中的恶行的无感知。
人们往往只关注突破常规的罪恶行为,而容易忽视了那些常常被忽略的小事。
虽然这些小事看起来完全无害、无关紧要,但它们却潜在地具有极大的破坏力,会导致更大的恶行,甚至侵犯整个社会秩序和权威。
对于这些平庸之恶,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探寻,以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
其次,我们需要思考的是社会形态对于“平庸之恶”的影响。
社会环境对于一般人的平庸和不问政治的态度,会产生积极的或消极的影响。
这个环境决定了人们的思想观念以及价值取向,从而导致某些人对于小事不闻不问。
因此,为了避免这种“平庸之恶”的产生,我们必须从社会环境入手,营造一种良好的价值秩序,让人们认识到事物的深层次、以及平庸之恶会带来多大的危害。
最后,我们需要思考的是权力和媒体对于“平庸之恶”的维护。
权力和媒体可能会选择忽视或掩盖那些不大不小的罪恶行为,但事实上这只会导致更多的恶行产生。
只有通过严酷地打击平庸之恶,才能够有效地维护社会正常的法制秩序、社会道德、社会纪律。
同时,媒体也应该承担起责任,及时地揭露这些行为,让公众了解真相。
总结起来,“平庸之恶”这个概念提醒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和反思。
同时,我们也应该从自身开始,注意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行为,避免产生一些看似小事不屑顾及的问题,让我们从小事做起,积极地创造出一种良好的社会价值,使社会变得更加美好。
《汉娜·阿伦特行动范畴研究》篇一一、引言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是20世纪最著名的政治思想家和伦理学家之一,她的思想对于现代社会的政治、伦理、文化等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本文旨在探讨汉娜·阿伦特的行动范畴,从其思想体系出发,分析其行动哲学的核心观点、特征及其在现代社会的应用价值。
二、汉娜·阿伦特行动哲学的核心观点汉娜·阿伦特的行动哲学主要体现在其对人的尊严、自由与责任的理解上。
她认为,人的存在是基于其行动,而行动是自由意志的体现。
因此,人的尊严在于其自主的、有意义的行动。
她进一步强调,自由并非是一种孤立的状态,而是在具体的行动中得以体现和保障。
责任则是自由的对应物,人在自由地选择行动的同时,也承担了相应的责任。
在汉娜·阿伦特看来,行动具有三个基本范畴:劳动(work)、行动(action)和习惯(habitus)。
劳动是日常生活中的基础活动,是实现物质生活的基本手段;行动则是对生活意义的追求和实现,是对自由的体现;习惯则是人们在长期生活中形成的稳定行为模式。
三、汉娜·阿伦特行动哲学的特征1. 强调人的主体性:汉娜·阿伦特的行动哲学强调人的主体性和自由意志,认为人的尊严和价值在于其自主的、有意义的行动。
2. 关注社会与政治:她将行动哲学与社会、政治问题紧密结合,认为人的行动不仅关乎个人自由和责任,也关乎社会的正义和稳定。
3. 重视实践与反思:她认为理论应当与实践相结合,通过反思和实践来不断深化对行动的理解。
四、汉娜·阿伦特行动哲学在现代社会的应用价值汉娜·阿伦特的行动哲学在现代社会具有广泛的应用价值。
首先,在政治领域,她的思想有助于我们理解民主、自由和责任等政治价值,为政治决策提供伦理依据。
其次,在伦理领域,她的思想有助于我们认识人的尊严和价值,提升道德意识。
此外,在文化领域,她的思想也有助于我们理解文化的多样性和包容性,促进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对话。
对汉娜·阿伦特“平庸之恶”的思考汉娜·阿伦特在她的著作《欺骗的人性》中提出了著名的“平庸之恶”概念,她认为大多数恶行不是由于那些精明狡猾、狂热执着的人所为,而是由那些平庸的人通过履行他们的职责和责任来实现的,这种恶行甚至更为危险和破坏性。
“平庸之恶”指的是这样一类人,他们既不是真正的好人,也不是真正的坏人,他们缺乏独立思考和良心判断的能力,所有的行为都依托于社会和体制,并且往往只看重自身的利益和快乐,而不顾及别人的权利和尊严。
他们所犯的错误或不道德的行为既不出自于邪恶的本性,也不是鲁莽冲动的结果,而是源于对个人责任的逃避和对大众无知的盲从。
这种人通常不会为了个人的信仰或价值观去反抗或坚持,他们不具备自我主张的能力,并常常被官僚制度、官方口号以及集体思维冲昏了头脑。
当社会出现恶劣形势和回避责任的情况时,他们会无动于衷,或者照本宣科地执行规则,无论这是否违法、不道德,甚至危害到他人。
这种“平庸之恶”在现代社会中广泛存在,如官僚制度中的腐败,企业管理中的利益集团,政治体制中的权力游戏等等。
在这些情况下,那些平凡无奇的人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他们被制度和环境所限制,自我意识被压抑,而对权力和利益的追求却无止境,甚至于将道德和法律纳入自己的私人利益,从而成为一系列罪行的幕后推手。
而且,这种“平庸之恶”也更容易被社会正常化,如果足够的人在其背后站立,他们的行为就会被视为正常的而不是反常的。
因此,如何避免“平庸之恶”成为一个重要的议题。
首先,我们需要通过更广泛的意识形态普及,提升社会公民的道德素质和社会责任感,让人们始终坚持自我独立思考、正义与公正的价值观,并坚定地维护这些价值观。
其次,对于官僚制度、政治体制、企业管理等机构,应加强监督和制度约束,制定更为严格的法律规范,以避免权力和利益集团的滋生与膨胀。
本着对人民和社会负责的态度,这些机构和他们的董事成员应该更好地了解这些机构的目标和使命,并将他们的个人利益置于社会和公民利益之上。
汉娜·阿伦特:政治哲学与现代社会1. 简介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是20世纪最著名的政治哲学家之一。
她以其对权力、自由、政治行动和公共事务的独到见解而闻名,对后来的政治学理论产生了深远影响。
本文将探讨汉娜·阿伦特的主要思想,并分析其在现代社会中的重要性。
2. 生平与背景汉娜·阿伦特于1906年出生在德国。
她曾在文化和哲学领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在柏林大学获得了哲学博士学位。
随着纳粹兴起,她被迫离开德国,先后居住在瑞士和美国。
在美国,她继续从事写作和教学工作,并发表了一系列重要的政治哲学著作。
3. 阿伦特的思想3.1 权力与统治汉娜·阿伦特对权力和统治有着独立而深入的思考。
她认为权力应该理解为一种社会关系,而不仅仅是统治者对被统治者的控制。
她提出了"政治行动"的概念,强调政治行动的重要性和自由意志的作用。
3.2 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阿伦特区分了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之间的区别。
公共领域是指政治、社会、文化等公共事务所涉及的范围,而私人领域则包括个人生活和个体经验。
她主张公共领域应该是自治和自由的,同时强调个体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3.3 思想与行动的关系阿伦特关注思想与行动之间的互动关系。
她认为思想必须转化为具体行动才能真正产生影响,并强调政治参与和集体行动对于实现社会变革至关重要。
4. 阿伦特在现代社会中的重要性汉娜·阿伦特的思想对现代社会具有深远意义。
- 阿伦特强调自由意志和政治参与对于建立良好政治秩序的重要性,提出了一种对抗专制统治和权威主义的政治理论。
- 她的思想有助于我们审视现代社会中的权力结构和个体自由,并探讨如何应对当代政治挑战。
- 阿伦特对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进行辩证思考,为良好的社会关系和民主制度提供了重要参考。
5. 总结汉娜·阿伦特的政治哲学思想在现代社会中具有重要影响。
她对权力、自由、政治行动和公共事务等概念进行了独到而深入的探讨,为解决当代政治问题提供了新视角。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阿伦特政治哲学片议作为德国现代哲学里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汉娜·阿伦特以其卓越的思想深入人心,对于理解政治哲学和现代政治理论的发展与演变贡献良多。
她自发的焦虑、思考以及对人类政治的重构理论,带给人们的是思想上的冲击与启发。
而其中一部分的思想则凝聚在其政治哲学著作《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之中。
本文将结合此著作的思想要点,选取5个例子来阐述,解读阿伦特的政治哲学思想,并证明其思想的价值和重要性。
一、对极权主义的担忧汉娜·阿伦特的哲学思想极挑战,而其最深刻的见解集中在她对极权主义的担忧与批判之中。
阿伦特怀疑人性本身,并警示我们需要寻求一些过程性的方法来保护自由与尊严,以避免极权主义的出现。
这一点在其著作《群众与政治》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在该书中,阿伦特描述了一种狭义的思想和行为范围,使群体和各种组织成为了一个具有制定意识形态和图纸的身份群体。
她强调了这种波及全面的思想方式的危险性,同时也展示了这种方法对文化和社会的具有毁灭性的影响。
二、人权的重要性在阿伦特的政治哲学中,人权的思想十分重要。
多年来,她认为人权是保护人的尊严的最有力的途径。
阿伦特主张人权是不可分割且普世的,应该一视同仁的应用于全球范围内的所有人。
她还声称,即使在国家安全等非常时期,个人或群体的人权也不能受到损害。
这一观点,也得到了国际公认和众多哲学学者的支持。
三、欢迎异质性阿伦特的政治哲学中还有一个核心思想,那就是所有人都值得受到尊重,甚至包括那些“社会不良分子”。
她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我们必须欢迎那些人,尽管我们可能不同意他们的言论。
阿伦特的观点在这种情况下是很感性且有深度的。
我们需要这种思想,以便宽容,理解,并通过开放的辩论向前移动。
四、公民参与在今天的政治中,公民参与的话题变得越来越重要。
然而,在阿伦特的政治哲学中,这种参与始终是一种推动政治势力的重要手段。
阿伦特认为,个人必须参与到政治中来,以此发扬公民精神。
《汉娜·阿伦特行动范畴研究》篇一一、引言汉娜·阿伦特,一位德国籍的犹太裔哲学家、政治理论家,她的思想深深影响了后世对人类社会与道德的理解。
本篇论文将围绕阿伦特的行动范畴展开研究,从其行动哲学的理论出发,分析其在社会政治理论中的运用及价值,以更好地理解阿伦特思想的深刻内涵及其在当今社会的意义。
二、汉娜·阿伦特的行动哲学汉娜·阿伦特的行动哲学强调人的行动性,认为人的存在是行动的存在,人的本质在于其行动。
她将行动分为劳动、工作和行动三个层次,其中行动是最高的层次。
在阿伦特看来,行动不仅仅是简单的行为,而是对生活意义的追求和实现。
三、行动范畴的理论构建阿伦特的行动范畴主要关注人的主体性和自我实现。
她的行动哲学将个体与社会相联系,强调个体的道德选择和社会责任的相互关系。
行动不仅仅是个人行为的集合,也是个体与社会之间相互作用的过程。
在阿伦特的理论中,行动的范畴包括了诸多方面,如政治行动、道德行动和文化行动等。
这些不同层面的行动共同构成了人的全面发展的基础。
在政治行动方面,阿伦特强调个体参与社会政治决策的重要性,认为人的自我实现与社会的和谐发展密切相关;在道德行动方面,她关注人的道德选择和道德责任,认为人的道德品质是社会文明进步的基石;在文化行动方面,她强调文化的多样性和包容性,认为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是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动力。
四、行动范畴在社会政治理论中的应用阿伦特的行动范畴在社会政治理论中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
首先,在政治领域,阿伦特的思想为民主政治提供了理论基础。
她强调个体参与政治决策的重要性,提倡民主制度下的公民参与和自治。
此外,阿伦特的思想还为解决社会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如社会公正、人权保护等。
其次,在道德领域,阿伦特的行动范畴为道德教育提供了新的方向。
她认为道德教育应注重培养个体的道德选择和道德责任感,使人们能够在面对复杂的社会问题时做出正确的道德判断和决策。
阿伦特论思维的抗恶意义【摘要】汉娜·阿伦特是一位哲学家、政治思想家,她的思想深刻影响了后世。
本文从阿伦特论思维的抗恶意义展开探讨。
在思维的自由性中,阿伦特强调个体有权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并敢于质疑现实。
她认为脱离操控的能动性是每个人都应当具备的品质,可以帮助个体摆脱被动接受外部信息的局限。
建构公共空间的力量使个人的思想得以与他人交流和碰撞,这有助于打破思维的封闭性。
思想的革命性让人重新审视既有观念和权威,勇敢面对现实。
最终,实现个体的解放是阿伦特思想的最终目标,通过思维的积极行动,让每个人在自由中找到自己的独特存在。
在结论中,我们应强调思维独立性的重要性,阐述思考的重要性,并呼吁人们积极行动起来,用思维的力量抵抗恶意。
【关键词】关键词:阿伦特,思维抗恶意义,自由性,能动性,公共空间,思想革命性,个体解放,独立性,思考重要性,积极行动1. 引言1.1 阿伦特论思维的抗恶意义阿伦特认为思维具有抗恶意义,并强调思维的独立性和自由性。
她认为,思维应该脱离操控,具有能动性,建构公共空间,实现个体的解放。
思维的革命性在于它能够挑战现存的权力结构和思维模式,为世界带来真正的变革。
阿伦特呼吁人们要重视思考的重要性,积极行动起来,为建设一个更加公正和自由的社会而努力。
思维的抗恶意义在于它赋予个体独立思考的能力,使其能够意识到并抵制恶意行为,助力改变现实,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贡献力量。
通过阿伦特的思想,我们可以认识到思维的重要性,并激励自己积极思考、积极行动,为实现个体解放和社会变革做出努力。
的深刻内涵不仅在于其理论的启示,更在于其对人类生活的影响和指引。
2. 正文2.1 思维的自由性思维的自由性是指个体在思考过程中不受外部压力、束缚和限制,能够自由选择和发展自己的观点和想法的能力。
阿伦特认为,思维的自由性是抗拒恶意的重要手段,因为只有在思维自由的状态下,个体才能真正做到独立思考、判断和选择。
思维的自由性体现在个体对信息的接受和处理方式上。
沉思和行动:阿伦特行动理论的内在动因和外在困境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要面对各种挑战和困难,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这种沉思和行动的过程被认为是人类行为中最基本和重要的一部分。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思考问题的本质和可能的解决方法,同时还要考虑外部环境的影响和制约。
哲学家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的行动理论便是针对这一点展开了深入的探讨。
她认为,人的行动潜力是无限的,需要通过持续的思考和行动来实现。
外部困境和环境对人的行动也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本文将探讨阿伦特行动理论的内在动因和外在困境,以及如何在复杂的现实生活中实现自主的行动。
阿伦特在其著作《人的条件》中提出了“行动”的概念。
她认为,行动不同于劳动和工作,它是人类生活的最高表现形式。
行动所具有的独特特性在于它是既无法预料又不可控制的,而且具有创造性和历史性。
行动的本质并非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或目标,而是在自由之中实现自己作为政治动物的尊严。
行动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需要经过深思熟虑和自主选择,以及对外部环境的理解和认知。
我们来看看阿伦特行动理论的内在动因。
行动的内在动因源自于人类对自由和尊严的追求。
阿伦特认为,人是作为政治动物出现在世界上的,而政治活动的核心在于行动。
行动不是单纯地按照利益、欲望或目的进行的,而是基于自己的自由意志和判断力进行的选择。
人们的行动能力是无限的,只要能够充分地发挥自己的自由意志和创造力。
行动的内在动因在于人类对自由和尊严的自我实现。
只有通过不断地思考和行动,人才能够成为自己生活的主人,实现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与行动的内在动因相对应的是外在困境。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往往面临各种各样的外部困境和环境的制约。
这些困境可能来自于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方面的各种因素,也可能来自于个人生活中的各种困难和挑战。
这些外部困境往往会对人的行动产生极大的影响,并且可能会限制人的自由和选择。
一个人可能受到政治体制和社会制度的限制,导致无法发挥自己的政治权利和表达自己的意见;又或者一个人可能受到经济困难和社会歧视的影响,导致无法实现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尊严。
汉娜·阿伦特的“思”及其理论意义汉娜·阿伦特以对20世纪的一系列政治问题的反思著称于世。
对“恶”的思考构成了阿伦特思想体系的重要维度。
“不能思想”是“平庸的恶”得以产生的根本原因。
思想意味着通过言词交谈,是“我”与“自我”之间的相处、对话。
“思”是克服“平庸的恶”的根本方式。
“根本恶”依赖特殊语境,“平庸的恶”则成为人类必须长期面对的恒常境况。
在现代世界,“思”与“行动”呈现出悖论,但“思”和“行动”依旧是可能的。
标签:阿伦特;恶;思想;自我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1906—1975)是20世纪最有影响的政治哲学家之一,她以对20世纪的一系列政治问题的反思而著称于世。
透过阿伦特的《极权主义的起源》《艾希曼在耶路撒冷》《精神生活·思维》《人的境况》等著作,我们可以对她的思想窥见一斑。
一、“根本恶”与“平庸的恶”对“恶”的反思构成了阿伦特哲学思想的重要维度。
阿伦特不满足于一般性揭示极权社会之“根本恶”,而是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究其背后隐含的“平庸的恶”。
后者无疑更具理论穿透力。
在阿伦特的哲学生涯中,对“恶”的探讨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在早期的文章中,她就开始关注“根本恶”,抑或极恶。
在《极权主义的起源》一书中,阿伦特对“根本恶”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她认为,在全部哲学传统中,难以想象有一种“根本恶”。
在基督教神学中,魔鬼是天使出身。
至于康德,他用自己的语言来解释恶,但至少他怀疑这种恶的存在,即便他立即用理性化的概念将之解释成“颠倒的恶意”。
总之,康德是以一种可理解的动机来阐释它的。
在此基础上,阿伦特阐释了“根本恶”的特殊性。
“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无法藉助任何事物来理解的,是一种以强劲的力量与我们对抗的现实,它打破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标准”,这种“恶”“是与一种制度同时出现的,在这种制度中,一切人都同样变成了多余的”。
①在阿伦特看来,这是一种现实体制的产物。
阿伦特的政治思想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1905-1975),犹太人,代表作是《极权主义的起源》、《人的状况》,尤以前者有名。
一、极权主义及其起源极权主义的基本特征是,“不管有什么特殊的民族传统,或其意识形态有什么特殊的精神来源,极权主义政府总是把阶级转变成群众,用群众运动而不是一党专政代替正常制度,把权力中心由军队转移给警察,并制定公然指向世界统治的外交政策。
”其核心是依靠宣传和恐怖对社会实行全面控制的一种全新的、史无前例的统治形式。
阿伦特认为,如果守法是非暴政体制的本质,本质守法是暴政法制的本质,那么恐怖则是极权统治的实质。
在这里,统治者滥用权力,不受法律节制,屈从于自身的利益,敌视被统治者的利益。
它蔑视一切成文法,甚至走到蔑视自己制定的法律的程度。
她认为,极权主义在宣传中利用了社会主义和种族主义等意识形态,但是取消了它们的功利主义的内容,即一个阶级或一个民族的利益。
事实上,一切意识形态的真实本性只有在它们充当杉树主义的统治工具时才会暴露出来。
阿伦特探讨了各种意识形态中包含的三种极权主义因素:一是各种意识形态都宣称一种总体的解释;二,意识形态的这种解释能力使它变得独立于一切经验;三是,所有意识形态的思维都将事实组织进一种绝对的逻辑过程。
极权主义在组织方面的特点是:呈现为一种由同情者、党员、精英组织、亲密小圈子和领袖构成的层级结构。
极权主义是如何在现代西方社会中形成的?她认为,正是资本主义的经济生产体系,把人固定的、满足生存需要的“财产”(property)转化成为不断投资和再投资的无限流动的财富(wealth),并且在这种转化中也孕育了“资本主义意识”。
资本主义意识的实质就是追求财富的无休止扩张,就是以征服全球为目的。
这种无限扩张一方面动摇了现代民族国家体制,使国家逐渐丧失了保障公民权的作用;另一方面,在“帝国主义”执行资本主义扩张的殖民经验中,孕育了“种族主义的观念和认识”,以此作为对殖民地进行征服的合理根据。
汉娜·阿伦特的“思”及其理论意义汉娜·阿伦特以对20世纪的一系列政治问题的反思著称于世。
对“恶”的思考构成了阿伦特思想体系的重要维度。
“不能思想”是“平庸的恶”得以产生的根本原因。
思想意味着通过言词交谈,是“我”与“自我”之间的相处、对话。
“思”是克服“平庸的恶”的根本方式。
“根本恶”依赖特殊语境,“平庸的恶”则成为人类必须长期面对的恒常境况。
在现代世界,“思”与“行动”呈现出悖论,但“思”和“行动”依旧是可能的。
标签:阿伦特;恶;思想;自我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1906—1975)是20世纪最有影响的政治哲学家之一,她以对20世纪的一系列政治问题的反思而著称于世。
透过阿伦特的《极权主义的起源》《艾希曼在耶路撒冷》《精神生活·思维》《人的境况》等著作,我们可以对她的思想窥见一斑。
一、“根本恶”与“平庸的恶”对“恶”的反思构成了阿伦特哲学思想的重要维度。
阿伦特不满足于一般性揭示极权社会之“根本恶”,而是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究其背后隐含的“平庸的恶”。
后者无疑更具理论穿透力。
在阿伦特的哲学生涯中,对“恶”的探讨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在早期的文章中,她就开始关注“根本恶”,抑或极恶。
在《极权主义的起源》一书中,阿伦特对“根本恶”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她认为,在全部哲学传统中,难以想象有一种“根本恶”。
在基督教神学中,魔鬼是天使出身。
至于康德,他用自己的语言来解释恶,但至少他怀疑这种恶的存在,即便他立即用理性化的概念将之解释成“颠倒的恶意”。
总之,康德是以一种可理解的动机来阐释它的。
在此基础上,阿伦特阐释了“根本恶”的特殊性。
“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无法藉助任何事物来理解的,是一种以强劲的力量与我们对抗的现实,它打破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标准”,这种“恶”“是与一种制度同时出现的,在这种制度中,一切人都同样变成了多余的”。
①在阿伦特看来,这是一种现实体制的产物。
在她那里,任何来自传统的衡量标准都失去了既有意义。
这种“恶”源自现代以来的极权主义制度,它完全颠覆了传统的道德伦理,使得行为凌越思想与认知边界成为不可理解之物。
这种现代性的负面产物与启蒙运动以来形成的复数的人构成了尖锐的冲突。
极权体制强求一律与服从,人成为单一的存在,失去了政治性与复数性。
对此,美德无法宽容,法律与刑罚也难以制裁。
对“根本恶”的探讨深入地揭露了极权主义的道德后果。
不过,相比而言,阿伦特后期思想中有关“平庸的恶”的探讨,影响更为深广。
这一观念直接源自阿伦特对审判艾希曼案件的报道。
鲁道夫·艾希曼是纳粹中的活跃分子,在大屠杀中,他发挥“才智”高效地将百万犹太人从欧洲各地运送到集中营和死亡营。
纳粹灭亡后,他潜逃到阿根廷,以色列特工对他展开追缉,直到1961年捕获他并将他从阿根廷绑架到以色列接受审判。
作为犹太人的阿伦特,对以色列特工的这些行为是持批评态度的。
她认为,以色列特工并没有审判的权力,他们僭越了法律。
虽然他们有自己的政治目的,但这一任务是陷入民族主义的以色列所无法承担的。
显然,尽管阿伦特自身是犹太人,但她理性地超越了种族局限,并意识到艾希曼的反人类罪必须在更广泛的意义上才能得到有效惩戒。
艾希曼在审判过程中的表现更出乎阿伦特的意料:在这个资深纳粹身上竟然找不到任何邪恶的动机,当然也没有什么狂热的信念。
除了热衷于升迁外,他与其他常人一样,扮演着普通的社会角色,是个好邻人,好父亲。
也就是说,在他身上并没有突出的“恶”的特征能把他和他所犯的罪行联系起来。
顯然,艾希曼没有表现出魔鬼的属性,而是具有普通人的特点。
可怕之处正在于,这样的平庸者也可以像魔鬼一样毁掉整个世界。
因此,阿伦特认为,“平庸的恶”则应成为人类必须长期面对的恒常境况。
二、“恶”与“思”的对立在阿伦特看来,“恶”与思想是对立的,“平庸的恶”源自脱离现实和不能思想。
阿伦特在《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一书中,通过详尽地描述对艾希曼的审判过程,说明了“恶”与“思”的对立。
阿伦特说,艾希曼在走向绞刑架时的一些表现尤其值得反思:艾希曼是无比尊严地走向绞刑架的;他为一种情绪所怂恿,别扭而做作;在喝了半瓶红酒后,他拒绝清教牧师的帮助,声称自己是上帝的臣民而非基督徒;他絮絮叨叨说我们都将再次会面,这是所有人的命运;显然,他一直在表演,而这些表演全无新意。
针对艾希曼的这种话语单调、思维僵化的麻痹状态,阿伦特在该书“后记”中叹惋道:这种脱离现实与不能思维相当可怕,它能导致比内在于人类中所有恶的本能更大的浩劫。
这正是阿伦特在耶路撒冷审判中得到的深刻启示。
之后,阿伦特明显修正了自己有关“恶”的观点。
她认为,“恶”绝不是根本的东西,它只是一种单纯的极端的东西,并不具有恶魔那种很深的维度。
她进一步指出,“恶”与思想是对立的,它们不能相互兼容:思想要朝深里去,要寻根究底,它一碰到恶,就毫无进展;“恶”是虚空的,是一种非思状态,因此它只会带来思想的挫败感。
在阿伦特看来,这就是恶的平庸性。
相反,只有善才有深度,才是根本的。
②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阿伦特已不再认为恶是根本的东西。
恶是平庸的,如艾希曼一样,在这样的人身上追索恶的任何更深层次的根源或动机,都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为你提供任何有想法或观念的东西,因为他具有的最显著特征是完全否定性,即“不能思想”。
这种“恶”明显不同于我们惯常理解的恶,惯常的恶是某种邪恶的东西,或者其所作所为是出于嫉妒、仇恨、贪婪等,而这些恶都是有事实根据的。
艾希曼的行为是罪恶的,但他本人却既不是魔鬼,也不是怪物。
艾希曼不是愚蠢,而是轻率无知。
在阿伦特看来,“陈词滥调、常用词语、因循守旧、标准化的表达和行为方式,具有被社会认可的作用,能使我们应付现实,也就是说,应付所有事件和事实由于其存在而对我们的思维注意力提出的要求”③。
这种思维的惰性在艾希曼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他显然对现实与思维的这种对应关系缺乏反思。
阿伦特认为,“平庸的恶”源自脱离现实与不能思想,因此,通常意义上,有知识的人不一定能思想,也不意味着远离了“平庸的恶”。
艾希曼接受过较好的教育,但这些教育并没有将他带入一种有思想、会思考的人生状态。
艾希曼的经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现代性以来人类面临的知识危机。
于是,阿伦特就将批判的矛头对准整个人类的知识状况。
在阿伦特看来,康德对理性和理智的区分十分重要。
理性与理智分别对应思想与知性。
知性带有形而上学色彩,主要在于产生确定的知识,与真理有关;而思想涉及的是意义问题,并不产生确定的知识。
真理范畴之外的东西不能“知”,但能“思”,这就涉及形而上学的谬误与僭越问题,即相信真理全能,根据其模式来解释意义。
尤其是在特定语境下,所谓真理,往往是权力的产物。
在形而上思维的左右下,主体就会成为真理操持的肉体木偶。
阿伦特对真理的反思,延续了西方后现代哲学的总体思路。
可以说,阿伦特从康德那里学会了“思”是什么。
阿伦特还常常回到苏格拉底去寻求思想资源,她从苏格拉底那里学到了“思”的方式。
在阿伦特看来,尽管苏格拉底承认德性可以传授,但他从来没有去宣讲一些概念,比如何为“正义”“勇敢”“善”等。
他扮演的是思想的接生婆,即通过言语辩论接引出一些未经检验的观点,从而检视、审思它们。
苏格拉底热衷于生产意义、解释意义,而不热衷于亘古不变的真理。
思想的接生术与言语的交谈、辩论直接相关。
在阿伦特看来,苏格拉底的思想接生术暗含了“思想”的本源含义:只有“通过言词交谈”才能呈现思想。
苏格拉底经常陷入与理性神对话的出神状态,这正是“我和自我之间无声的對话”,也是“通过言词交谈”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三、“思”:如何与“自我”相处在阿伦特的伦理学体系中,强调与预设“我”与“自我”之间的相处、对话,占有非常突出的位置。
或者说,她强化了苏格拉底有关“我”与“自我”关系的思想。
在阿伦特看来,所谓“我”与“自我”的相处、对话,是能思想、能判断的基本前提,不能思想也就是不能与“自我”相处,不能构成良性对话关系。
在阿伦特看来,极权主义统治的时代,有极少数的人成为“不负责的不参与者”。
他们之所以有能力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们建立了更好的价值体系,也不是因为旧的是非标准仍根植于他们的灵魂和良知,而是因为这些“不参与者”的良知是不按照自动的方式起作用的,不像屈服者在高压态势下可以简单地用一套价值体系替换已有的价值体系。
他们自问:“在已犯下某种罪行后,在何种程度上仍能够与自己和睦相处;而他们决定,什么都不做要好些,并非因为这样世界就会变得好些,而只是因为,只有在这种条件下他们才能继续与自己和睦相处。
故而当他们被逼迫去参加时,他们也就会选择去死。
不客气地说,他们拒绝去杀人,并不因为他们仍坚持‘你不得杀人’这一戒条,而是因为他们不愿意与一个杀人犯——他们自己——相处。
”④阿伦特再次强调,这种明确地要与自己相处、与自己交谈的倾向,即投入我与自己之间无声对话的倾向,自苏格拉底、柏拉图以来,通常把这种对话称为“思”。
值得注意的是,阿伦特认为“思”不是技术性的,也无关理论问题。
“思”的人与其他人的界限,打破了所有社会、文化或教育的差异。
社会地位、文化水准等都不能区分一个人是否能有效思考。
至少在阿伦特这里,“思”成为另一种道德层面区分人的方式。
在希特勒政权时代,受尊敬的阶层的全面道德崩溃表明,在那种境况下,那些珍惜价值并坚持道德规范和标准的人们是不可靠的,因为,道德规范和标准能够一夜之间被改变,而留存下来的不过是那种总要坚持点儿什么的习惯。
也就是说,当一套全新的、违背人类伦理底线的道德标准出现时,这些人会选择接受与适应。
教育与社会地位并不能使人们免于成为乌合之众。
整个社会风向的改换往往和时尚一样具有盲从的色彩。
因此,阿伦特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可靠的反而是那些怀疑者,因为他们习惯检审事物并且自己做出决定。
显然,最可靠的是那些只确切地知道这件事的人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活着,就必须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⑤要与自己生活在一起,意味着对任何行为都进行基本判断,并且让自身成为超越时代风尚的有效标准。
阿伦特有关“思”的探讨,受到了“遭受不义比行不义要好”这一苏格拉底式命题的深刻影响。
在她看来,居于有关人类行为的道德关切中心的是自我,而居于有关人类行为的政治关切中心的是世界。
于是,这一与苏格拉底理性神极为接近的“自我”,成了道德判断的基本依据。
对苏格拉底式命题的政治性回答将是:在这个世界上,重要的是不应该有不义存在;遭受不义和做出不义是同样糟糕的。
显然,这有理想主义色彩。
而在道德层面,我们可以说,与整个世界相矛盾也比我与自己相矛盾更好些。
比如,苏格拉底被关押期间,本可以在学生们的帮助下脱身,但他却选择了赴死,因为苏格拉底认为,这样会败坏雅典法律。
苏格拉底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从事不义之事,对此,阿伦特解释道:如果做了那现在作为参与的代价要求于我的事情,无论只是作为循规蹈矩,还是作为取得最终胜利的唯一机会,那么我就不再能与我自己生活在一起了,我的生活对我来说就不再值得过了,故而,我宁愿现在遭受不义,甚至在我万一被胁迫参与时付出死的代价,也不会行不义,从而与一个不义者形影不离;如果那是一个涉及杀人的问题,那么其论据就不能是——如果这个谋杀没有犯下,这个世界就会安好无缺,而应该是不愿意和一个杀人犯(自我)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