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以前汉语复音词研究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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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复音词数据看上古汉语单音词复音化现象汉语经历了由以单音节词为主的词汇系统向以双音节词为主的词汇系统转化的过程,这种现象就是单音词复音化,是汉语发展的基本规律之一。
长期以来,人们已经从单音词复音化的起始时间、单音词复音化的原因、单音词复音化的途径、单音词复音化的表现形式等多个角度对与单音词复音化有关的语言现象进行了探讨。
相对来讲,在单音词复音化程度的判定标准方面却鲜有人探讨,而对该问题的探讨直接关系到单音词复音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加速发展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汉语以单音词为主变为以复音词为主等一些与汉语发展规律有关的重大问题。
在我们看来,不是人们不想探讨单音词复音化程度的判定标准,而是时机不成熟。
众所周知,与语音、语法相比,词汇的研究最为薄弱,而词汇史的研究更是薄弱,这是因为词汇史要建立在专书研究之上,而专书词汇研究的兴起是进入20世纪90年代才开始大量出现的事,这也就无怪乎属于词汇史范畴的单音词复音化现象的研究只能局限于概论性的推测了。
要想进人科学的探讨阶段,则有待于大量的有关专书词汇研究文章的出现。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已有很多学者对汉语史上有代表性的著作进行了定量一定性式的专书词汇研究,他们统计出了一大批数字,得出了一些可靠的结论,为汉语词汇史的建立奠定了基础,也为从数量方面探讨单音词复音化现象准备了条件。
本文将充分利用各位学者统计出来的数据,分别把数量、频率、义项、构词方式是否完备等四个方面作为标准来评定上古汉语中单音词复音化的程度。
一、数量标准数量标准就是从单音词、复音词的数量对比看上古汉语中单音词复音化的程度。
在表中,我们共收集了15位学者对上古汉语13部有代表性著作的数据统计。
通过表,我们可以看出复音词的发展趋势。
表显示,复音词发展的趋势是其所占词汇总数的百分比迅速升高,呈阶梯状快速递增。
从《尚书》(西周初年)到《战国策》(战国末期),史书类专书中的复音词由占词汇总数的19.44%升高到54.36%,升高了34.92%;子书类从《论语》(战国初期)时的15.90%升高到《韩非子》(战国末期)的50.82%,升高了34.92%,这说明复音词的数量在先秦时期的增长非常迅速。
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摘要:一、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概念与特点1.定义与分类2.特点二、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1.联绵词2.叠韵词3.拟声词4.其他类型三、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构词方式与规律1.词根复合法2.词缀附加法3.音变法四、古代汉语复音词在现代汉语中的演变与影响1.演变2.影响正文:古代汉语复音词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字组成,具有独立意义的词语。
这类词语在古代汉语中占有重要地位,不仅丰富了语言表达,还体现了古代汉语的特点和风格。
本文将对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概念、特点及类型进行探讨。
一、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概念与特点古代汉语复音词具有以下特点:1.表达意义明确:每个字都有独立的意义,组合在一起后,词语的意义更加明确。
2.形式多样:包括联绵词、叠韵词、拟声词等不同类型。
3.构词灵活:通过词根复合法、词缀附加法、音变法等多种方式构成。
二、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1.联绵词:指两个音节连绵不断,意义上往往有联系或相互补充。
如“逍遥”、“彷徨”等。
2.叠韵词:指两个音节相同或相近,意义上有一定联系。
如“纷纷”、“皑皑”等。
3.拟声词:模拟自然界声音的词语,如“潺潺”、“叮咚”等。
4.其他类型:包括词根组合词、词缀附加词等。
如“桌子”、“椅子”等。
三、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构词方式与规律1.词根复合法:通过两个词根的组合形成新的词语,如“纸鸢”(纸制的鸢)。
2.词缀附加法:在词根后面加上词缀,形成新的词语。
如“喜欢”(心+ 喜)。
3.音变法:在语音变化的过程中,产生新的复音词。
如“蝴蝶”(胡+ 蝶)。
四、古代汉语复音词在现代汉语中的演变与影响1.演变:随着历史的发展,许多古代汉语复音词在现代汉语中发生了演变,如“逍遥”变为“逍遥游”,“桌子”变为“桌子”。
2.影响:古代汉语复音词对现代汉语的词汇体系、表达方式等方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如现代汉语中的成语、俚语等,很多都源于古代汉语复音词。
总之,古代汉语复音词是汉语发展史上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现代汉语有着深远的影响。
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摘要:一、引言二、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1.联绵词2.叠韵词3.拟声词4.译音词5.其他类型三、各类型复音词的特点1.联绵词2.叠韵词3.拟声词4.译音词5.其他类型四、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演变与影响1.语言的发展与变化2.对现代汉语的影响五、结论正文:在古代汉语中,复音词的存在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复音词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语素组合构成的词。
本文将对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进行简要探讨。
一、引言古代汉语复音词类型繁多,为汉语的发展和演变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了解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汉语的发展脉络,为现代汉语的教学和研究提供有益的启示。
二、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1.联绵词联绵词是由两个音节或多个音节连绵不断地组合而成的词。
如:“潺潺”、“娓娓”等。
2.叠韵词叠韵词是由两个相同的音节或近似的音节重复组成的词。
如:“猩猩”、“累累”等。
3.拟声词拟声词是模拟自然界声响的词。
如:“哗哗”、“叮当”等。
4.译音词译音词是借用其他语言的音节来表示事物的词。
如:“葡萄”、“琵琶”等。
5.其他类型除了上述类型外,还有许多复音词难以归入以上几类。
如:“尴尬”、“蝴蝶”等。
三、各类型复音词的特点1.联绵词联绵词的特点是音节连绵不断,表达丰富的语义。
如:“潺潺”表示溪水流动的声音,给人以优美的意境。
2.叠韵词叠韵词的特点是音节重复,具有形象性和节奏感。
如:“猩猩”表示猩猩的样子,形象生动。
3.拟声词拟声词的特点是模拟自然界的声响,富有表现力。
如:“哗哗”表示雨声,使人如临其境。
4.译音词译音词的特点是借用其他语言的音节,具有较强的文化交流意义。
如:“葡萄”表示一种水果,来源于西域,体现了古代中西文化的交流。
5.其他类型其他类型的复音词在形式和意义上具有多样性,丰富了汉语的表达方式。
如:“尴尬”表示一种尴尬的局面,具有独特的语义。
四、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演变与影响1.语言的发展与变化随着历史的推移,古代汉语复音词不断发展变化,为现代汉语提供了丰富的词汇资源。
古汉语复音词研究综述复音词是汉语词汇中的一种重要形式,它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构成的词。
古代汉语以单音词为主,现代汉语以复音词为主。
在汉语词汇发展史上,整个词汇系统由以单音节为主发展到以多音节为主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变化。
这种变化与语音、词汇、语法的发展都有密切的关系,而且这种变化对汉语内部各系统都有很大的影响。
因此,学术界很重视对复音词的研究。
自上世纪80年代初以来,不少学人对汉语复音词进行了较大规模的研究,其研究情况可概述如下:一、对于词和词组区别的研究:界定词和词组,目前比较通用的方法就是“扩展法”。
陆志韦先生在《汉语的构词法》中广泛使用了这个办法,它对后来的学者影响极大。
但是这个办法并不是万能的,比如说它对“羊肉”之类的“离合词”就完全不适用,陆先生在《汉语的构词法》中也只好把它们笼统地定为词:“偏正格名词中‘名+名’的格式普遍具有词的资格。
”冯胜利先生根据当代韵律构词法的理论,提出汉语的复合词必须首先是一个韵律词,两个单音语素组合的结果既是韵律词又是复合词,双音节形式是汉语“韵律词”最基本的形式。
沈怀兴先生则对所谓的“离合词”说法提出了怀疑,认为不能用能否进行扩展作为界定这类结构是词还是词组的依据。
他提出应当“采取历时研究方法,联系社会与人对它的产生和发展变化进行具体考察”,这样才能界定出词和词组。
程湘清先生则提出可以从语法结构、词汇意义、修辞特点、出现频率四个方面来区分上古汉语双音词和双音词组。
王宁先生提出了界定现代汉语本源双音合成词的四种方法:非自由语素鉴定法、非词源意义鉴定法、非现行语法鉴定法、非语义搭配鉴定法,注意了历史发展对汉语的影响,具有很强的解释力,非常便于操作。
在对古代汉语中词和词组进行界定的时候,由于不可能像现代汉语一样利用语音等辅助手段来进行判断,所以目前学术界主要是把意义作为主要界定手段。
马真提出了判别古汉语复音词的五条标准:“(一)两个成分结合后,构成新义,各成分的原义融合在新的整体意义之中,这样的复音组合是词,不是词组。
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最新版】目录1.引言2.古代汉语复音词的定义和特点3.古代汉语复音词的主要类型3.1 形声字3.2 合成词3.3 音译外来词3.4 叠音词3.5 修辞词4.古代汉语复音词的语法功能5.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演变和影响6.结论正文一、引言古代汉语复音词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组成的词语,是汉语词汇中的一种重要类型。
复音词的出现和发展,丰富了汉语的词汇体系,增强了语言的表达力。
本文将对古代汉语复音词的类型进行探讨,以期更好地理解和掌握这一语言现象。
二、古代汉语复音词的定义和特点古代汉语复音词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组成的词语,这些音节在语音和语义上相互联系。
复音词的特点如下:1.音节数量:至少由两个音节组成。
2.语音联系:各个音节在语音上有一定的联系,如声母、韵母、声调等。
3.语义联系:各个音节在语义上有一定的联系,可以是意义的组合、修饰或并列等。
三、古代汉语复音词的主要类型古代汉语复音词有多种类型,下面对主要的几种类型进行介绍:1.形声字:由意符和声符组合而成,意符表示词语的意义范畴,声符表示词语的语音。
如“山”(shān),其中“厂”是意符,“扇”是声符。
2.合成词: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素组合而成,词素之间有明显的语义关系。
如“老师”(lǎo shī),其中“老”表示年纪大,“师”表示传授知识。
3.音译外来词:指直接音译的外来词汇,如“摩尼”(mó ní),来自梵语的“Mani”。
4.叠音词: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相同或类似的音节组成的词语。
如“悠悠”(yōu yōu),表示广阔无边的意思。
5.修辞词:用于修辞的复音词,如“婉约”(wǎn yuē),表示柔美、和谐。
四、古代汉语复音词的语法功能古代汉语复音词在语法中有多种功能,如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等。
它们可以单独充当句子成分,也可以与其他词语组合构成短语或句子。
五、古代汉语复音词的演变和影响古代汉语复音词随着语言的发展和演变,其类型和数量不断增多,对汉语的语音、语义、语法等方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古汉语中复音词的划分标准综述作者:王利霞来源:《读与写·教师版》2018年第02期摘要:在研究古代词汇时,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复音词的判定问题,本文综观各家的观点,总结出了认为较为合理、可行的五条标准。
关键词:复音词;概念标准;意义标准;结构标准;词性标准;频率标准;修辞标准中图分类号:H1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 -1578(2018)02 -0245 -02语音系统简单性、社会因素的推动以及语言自身发展的需要等原因,“上古汉语词汇愈益丰富,同义词、同音词、多义词大量增加,单音占优势的词汇形式已不能适应词汇发展的需要,因此出现了词汇复合化的趋势。
”(申小龙《人文精神,还是科学主义》,学林出版社,1989年,第266页)就复音词的判定出现了很多方法。
具体来说,复音词中的专有名词大都不存在判断的麻烦。
最复杂的是复音词中的复合词。
它既是复音词中的主体,数量大,类型多,结构复杂,所以历来标准不太统一,各家对复音词判定意见不一。
1.概念标准程湘清先生《先秦双音词研究》提出了“语义上代表一个概念”为确定复音词的一个标准。
有的学者又以合文为标准判定复音词。
潘允中先生《汉语词汇史概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26页)中说:“甲骨文、金文里有一部分合体文字,从其结构来看,当时人们是把这种合体字内容作为整体概念,所以用‘复音’形式开记录它们。
我们不妨把这些合体字看作是汉语复音词结构的初级状态。
”这是概念说;但这个标准不太完善,很多人不赞同,比如“我的桌子”这也同样是一个概念,但它是词组,而不是一个词。
因此这个标准一般不为人使用。
2.意义标准这是主要标准,荣晶先生认为“仅仅是从结构上分析复音词,这样的教学是毫无意义的;对‘雪白’和‘雪崩’的认识依靠的是意义。
”(见《汉语语法构词的困惑》,《新疆大学学报》,2000年,第2期)马真提出了判别古汉语复音词的五条标准:“(一)两个成分结合后,构成新义,各成分的原义融合在新的整体意义之中,這样的复音组合是词,不是词组。
古汉语复音词研究综述作者:王宝珠来源:《现代语文(语言研究)》2006年第08期复音词是汉语词汇中的一种重要形式,它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构成的词。
古代汉语以单音词为主,现代汉语以复音词为主。
在汉语词汇发展史上,整个词汇系统由以单音节为主发展到以多音节为主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变化。
这种变化与语音、词汇、语法的发展都有密切的关系,而且这种变化对汉语内部各系统都有很大的影响。
因此,学术界很重视对复音词的研究。
自上世纪80年代初以来,不少学人对汉语复音词进行了较大规模的研究,其研究情况可概述如下:一、对于词和词组区别的研究:界定词和词组,目前比较通用的方法就是“扩展法”。
陆志韦先生在《汉语的构词法》中广泛使用了这个办法,它对后来的学者影响极大。
但是这个办法并不是万能的,比如说它对“羊肉”之类的“离合词”就完全不适用,陆先生在《汉语的构词法》中也只好把它们笼统地定为词:“偏正格名词中‘名+名’的格式普遍具有词的资格。
”冯胜利先生根据当代韵律构词法的理论,提出汉语的复合词必须首先是一个韵律词,两个单音语素组合的结果既是韵律词又是复合词,双音节形式是汉语“韵律词”最基本的形式。
沈怀兴先生则对所谓的“离合词”说法提出了怀疑,认为不能用能否进行扩展作为界定这类结构是词还是词组的依据。
他提出应当“采取历时研究方法,联系社会与人对它的产生和发展变化进行具体考察”,这样才能界定出词和词组。
程湘清先生则提出可以从语法结构、词汇意义、修辞特点、出现频率四个方面来区分上古汉语双音词和双音词组。
王宁先生提出了界定现代汉语本源双音合成词的四种方法:非自由语素鉴定法、非词源意义鉴定法、非现行语法鉴定法、非语义搭配鉴定法,注意了历史发展对汉语的影响,具有很强的解释力,非常便于操作。
在对古代汉语中词和词组进行界定的时候,由于不可能像现代汉语一样利用语音等辅助手段来进行判断,所以目前学术界主要是把意义作为主要界定手段。
马真提出了判别古汉语复音词的五条标准:“(一)两个成分结合后,构成新义,各成分的原义融合在新的整体意义之中,这样的复音组合是词,不是词组。
上古汉语复声母研究综述(二)唐兰《中国文字学》(1949)出版,在《中国原始语言的推测》一节中,论述了上古汉语无复声母,批驳了艾约瑟、商本汉的谐声说,进一步发挥了他1937年的观点。
主要理由是“现代中国方言里没有复辅音的痕迹,在《切韵》系统的反切上字里也看不出复辅音的现象”,“从反切的方法来说,决不允许有复辅音的”。
罗常培在《语言与文化》(1950)中,用古今俗语里的反语骈词、汉语方言、汉字的谐声交替现象、汉藏语系同系属语言,生动地说明了上古汉语复辅音的存在。
接着又在《研究国内少数民族语文的迫切需要》(1951)中重述了这一观点。
后来又在他和王均合著的《普通语音学纲要》(1957)中专列一节《复辅音》,将上述观点加以系统化、理论化,从而奠定了上古汉语复声母研究的理论基础。
波兰汉学家赫迈莱夫斯基《上古汉语里的双音词问题》(1956),提出了复辅音声母的单音词因复辅音音节分化而成为双音词,即音节分化构词的理论,为方言和古籍中的双音联绵词由复辅音声母分化而来,提供了理论根据,使汉语方言中残留复辅音声母的遗迹成为可能。
岑麒祥在《语言学史概要》(1958)中,客观地公允地评述了前一阶段的复声母研究,指出“不仅仅是复辅音的有无问题,并且有古今音和方音的问题”,“在汉语历史语言学没有很好地建立以前也很难得到完满的解答。
”朱星在《古汉语概论》(1959)中和徐德庵在《论汉语古有复辅音说的片面性》(1960)中,批驳了高本汉的谐声说。
徐氏针对林语堂的观点,进行批判,并冠之以“片面性”。
认为林氏的观点“有的牵强附会,有的单文孤证,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
王立达《太原方言词汇的几个特点和若干虚词的用法》(1961),列举了太原方言里的反语骈词11条,称作“嵌l的词”,为探索上古汉语复声母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严学宭《上古汉语声母结构体系初探》(1962),从大量的汉字谐声,古联绵词,一字数音,读若,方言异声,金文初文,通假,声训等方面所暴露出来的复辅音声母迹象,连系汉藏语系少数民族语言,不仅证明了上古汉语复声母的存在,还构拟了各种类型复声母的框架。
汉语复音词的发展摘要:古代汉语以单音节为主,现代汉语以复音词为主。
对于复音词如何发展,本文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讨论:一是上古汉语复音词的发展;二是中古汉语复音词的发展;三是近代汉语复音词的发展。
关键词:复音词;发展复音词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构成的词,由于一个汉字通常记录一个音节,所以复音词是用两个或两个以上汉字表示的词。
古代汉语以单音词为主,现代汉语以复音词为主。
由单音走向复音,这是汉语词汇发展的内部规律之一。
因此,本文对复音词的发展进行研究。
(一)上古汉语复音词的发展由单音词走向复音词,这一规律在上古汉语词汇中已经开始表现出来。
甲骨卜辞只有少数名词是复合的。
周秦汉语仍然以单音词为主,但复音词已占有相当的比例。
上古产生的新词大多数是单音词,多义词的发展以单音词为主,单音词太多,会产生过多的同音词,或者词义过于复杂,不便于人们的社会交际。
在这种情况下,上古新词的产生自然地向着复音化的方向发展。
上古汉语中的复音词不仅数量多,内容也很广泛,包括各个词类,有名词、动词、形容词。
在结构上看,上古复音词可分单纯复音词、重言词、合成词三大类。
重言词是由两个相同的音节构成的复音词。
上古汉语里,重言词相当丰富。
合成词由两个或几个词素合成,包括派生词和复合词两类。
派生词也叫附加式合成词。
上古汉语里,这类合成词数量不多。
构成附加式合成词的词缀有“然”“如”若“焉”“尔”等。
同一单音词的不同意义往往可以跟不同的词素构成不同的复合词。
例如:“布”有“麻苎葛棉织物、货币、施予、宣布、传扬”等义,都可以构成相应的复合词:布帛《孟子.滕文公上》:“布帛长短同,则贾相若。
”此用“麻苎葛棉织物”义。
布货《汉书.食货志下》:“大布.....长二寸四分,重一两,而直千钱矣。
是为布货十品。
”此用“货币”义。
布施《韩非子.显学》:“今上征敛于富人,以布施于贫家”此用“施于”义。
布告《史记吕后本纪》:“刘氏所立三王,皆人臣之议,事已用布告诸侯。
收稿日期:2012-10-26作者简介:贾清妍(1981~),女,黑龙江齐齐哈尔人,黑龙江省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古代汉语及古文字学。
近二十年中古汉语复音词研究综述贾清妍(绥化学院,黑龙江绥化 152061)摘 要:中古汉语是汉语词汇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该领域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越来越多的学者投入到该项研究之中。
在学者们的共同努力下,中古汉语复音词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尽管如此,中古汉语复音词的研究还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
关键词:中古汉语;复音词;发展空间中图分类号:H1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508(2013)01-0060-03一、中古汉语复音词研究总论从汉语词汇发展史的角度来观察, 中古汉语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从东汉至隋末这一时期大约四五百年间的文献、特别是富含较多口语文献的语言。
汉语词汇的复音化是整个汉语词汇史的一个重大转变,对于中古汉语复音词的关注最早可以追述到上个世纪的50年代。
王力先生在 汉语史稿 的 词汇的发展 这一章就曾对该时期的葡萄、苜蓿、师子等若干词语进行过开创式的探讨。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王力先生又在 汉语词汇史 一书中再次强调了中古汉语以及复音词研究的重要性。
1989年,潘允中先生出版 汉语词汇史概要 一书,明确分析了中古汉语词汇发展的特点。
同年,史存直 汉语词汇史纲要 一书明确指出两汉以后,复合词不仅在数量上大大增多,在构词方式上也有了新的发展。
1998年,向熹在前代学者研究基础之上,写成了汉语史的又一力作 简明汉语史 ,该书的中编对中古汉语复音词的发展作了详尽论述。
可以说,该书是对中古汉语复音词研究较为系统的一部汉语史专著。
由此可见,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对于中古汉语复音词的研究仅涵盖在少量的汉语史论著中,研究成果相对较少。
八十年代以后,才有大批学者对复音词进行了断代的或专书的研究。
此后,中古汉语复音词的研究取得了大批新成果。
《论语》复音词考察汉语词汇的发展演变经历了从单音词到复音词的过程,古代汉语以单音词为主,但上古已经出现了复音词。
在先秦汉语中,词和词组界限比较模糊,不同学者存在多种划分方法。
本文以意义标准为主,结合语法标准,参考修辞、使用频率等标准,考察了《论语》中复音词的概况,从结构和语义两个方面分析了其特点,进而又从社会发展的需要和汉语自身发展演变的角度分析了汉语复音化的原因。
标签:《论语》复音词复音化《论语》是一部记录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儒家经典,成书于战国初期,以语录体的形式较为真实地记录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口语状况,书中所保留的大量语言材料对于研究先秦时期语言状况及探寻语言由古至今的历史演变都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汉语词汇的历时演变经历了由以单音词为主到以双音词为主的发展过程。
上古汉语以单音词为主,但复音化已经萌芽,出现了一些复音词。
同时,一些结合不够紧密的词组在后代逐渐凝固成词,有些一直沿用至今。
考察《论语》复音词的基本状况及进一步探寻汉语复音化原因,不仅有助于理解《论语》的内涵,而且可以窥视先秦时期的语言面貌,进而探寻汉语复音化的历史进程。
一、复音词判断标准复音词是相对于单音词而言的,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音节组成的词。
上古汉语以单音词为主,此外还出现了少量复音词,但凝固程度不高,尤其是联合式合成词和词组之间的界限比较模糊,情况复杂。
关于如何判断古汉语复音词,不同学者提出了不同观点。
马真认为,划定先秦复音词应该以意义为标准,“考察复音组合的结合程度是否紧密,它们是否已经成为具有完整意义的不可分割的整体。
”[1]具体提出五条划分标准,并结合具体语境,将《论语》复音词划分为159个。
而程湘清则认为,划分上古复音词应当结合汉语孤立语的特点,从语法结构、词汇意义、修辞特点、出现频率几个方面进行考察,其中以语法结构为主要标准,“两个音节结合紧密,不能拆开或随意扩展的是词。
”[2](P39)辅之以词汇意义,修辞和频率作为参考。
从复音词数据看上古汉语构词法的发展、引言目前在学术界,一方面,王力《汉语史稿》、史存直《汉语词汇史纲要》、潘允中《汉语词汇史概要》、向熹《简明汉语史》等一些关于汉语史、词汇史研究的概论性著作,从理论上对汉语构词法发展概况做了初步勾勒,论述了汉语史上单音词复音化的现象以及各类复音词产生的大致时间、原因等一些涉及到汉语构词法发展规律的问题,而郭锡良《先秦汉语构词法的发展》对早期汉语构词法的具体发展情况进行了探讨。
另一方面,兴起于20 世纪70 年代末80 年代初的专书复音词研究,运用已有的构词法研究成果从语法和语义两个方面研究了专书中复音词的构成和汉语单音词复音化的现象。
研究专书复音词的学者主要运用定量一一定性相结合的方法,对专书中的复音词进行统计与分析,得出了对研究汉语史、词汇史有用的数据和可靠的结论,这为考察上古汉语各类复音词的发展趋势提供了很好的依据。
但是把这些数据结合起来看构词法发展的文章还不多见,因此,本文的目的就是根据已有研究成果,通过复音词的数据看上古汉语构词法的发展,检验理论上的探讨是否符合数据的印证,为理论的探讨提供科学的数字支持,把数量变化的规律当作衡量上古时期汉语构词法发展变化规律的标尺,把定量的考察与定性的说明结合起来,在定量分析的基础上进行定性说明。
这是因为模糊与精确是相伴而生的,用精确的数字对汉语构词法在上古时期的发展变化进行量化说明,正如用精确的数字白天12 点表示中午、夜里12 点表示子夜一样,是为了说明事物的变化而采用的一种表达方式。
上古汉语(从西周到战国末期800 多年)构词法的发展趋势主要从以下几方面表现出来。
二、复音词发展趋势表一共收集了16 位学者对上古汉语13 部有代表性著作的数据①统计,为便于比较,我们把不同学者对同一专书中复音词研究得出的数据放在一起。
上古汉语已有专书复音词研究的文献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史书类语料,列为表一(一);一类是子书类语料,即先秦诸子百家写的诸子散文类,列为表一(二)。
先秦复音词研究综述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词汇是最活跃的要素。
古代汉语以单音词为主,现代汉语以复音词为主。
古代汉语的复音化现象丰富了词汇系统,提高了人们的交际手段,对汉语内部的结构也有重大的影响。
本文探求复音词的发展脉络及复音词的判断标准,并以《孙子兵法》中的合成复音词为例证。
标签:古汉语复音词综述孙子兵法合成复音词一、先秦复音词研究概况对于词和词组的判定区分,历来学者都有不同意见,这也是研究断代词汇史的困难之处。
王力在《词和仂语的界限》中说:“必须承认,词和仂语之间没有绝对的界。
”[1]现代汉语可以采用“扩展法”“插入法”来判定复音词,古代汉语由于受到语音和书面材料的限制,只能用其他方法。
早在甲骨文时期,复音词就已存在,虽然只是少量的人名和地名,但至少说明复音词有着悠久的历史。
随着新事物的发展,单音词已经不能满足人们日常交际的需要,从单音词向复音词过渡成为历史发展的趋势,逐渐发展为现代汉语以复音词为主要词汇用语的现状。
在著作方面有:程湘清《先秦汉语研究》和《汉语史专书复音词研究》,这两部著作对如何判断复音词做了详细的叙述,主要包括:语法标准,即两个语素的结合是否密切;意义标准,看结合后是否在具体语境中产生新意。
修辞标准,利用修辞的形式美特点。
出现频率,结合同一时期的其他作品探求该词的出现次数,并且对《尚书》《诗经》《韩非子》《论衡》等先秦文献的复音词进行了细致的考察。
[3]伍宗文的《先秦汉语复音词研究》内容非常丰富,不仅提出了判定复音词的标准,而且准确分析了复音词的历史发展过程。
这几部著作对于复音词的判断做了深刻的分析并举例说明,但对于一些有异议的复音词还是不能准确地判定。
从单篇论文来看,代表性的文章有马真《先秦复音词初探》。
马真认为词汇意义是判定复音词最基本最重要的标准。
鲁六《谈古汉语复音词的判断标准》分别从“意义标准、语法标准、修辞手段、出现频率”四个方面判断古汉语复音词。
柳贤雅《复音词研究》对《晏子春秋》中的复音词做了深刻分析,从复音词的判定标准到列举出复音词,结构非常清晰明了。
上古汉语复声母研究综述(三)从70年代末以来至今的十余年中,上古汉语复声母研究空前发展,新的研究资料,新的研究方法不断出现,特别是中国音韵学研究会的建立,每次音韵学研讨会上都有从不同角度,用新的资料和方法研究上古汉语复声母的论文发表,持否定观点的学者提出的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
考古资料的发现和利用。
考古发掘迅速发展,出土资料相当丰富,铭文和简牍中的大批通假字,为构拟古音,探索上古汉语复声母,提供了许多前所未见的新资料。
周祖漠《汉代竹书和帛书中的通假字与古音的考订》(1984),对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所出土的竹书和长沙马王堆汉墓所出土的帛书中的七种材料,进行了爬梳整理,考订出古声类有三组、七种复辅音声母:p1、m1、t1、s1、sm、kl、xm。
刘宝俊《〈秦汉帛书音系〉概述》(1986)对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通假字进行了整理分析,得出秦汉帛书音系有四种类型复声母:与边音*-1-构成的复辅音,以S-为前缀的复辅音,*X-与鼻音构成的复辅音,鼻冠塞音声母。
认为帛书音系的复声母正处在一个逐渐消失衰亡的过程中。
古汉语联绵词的重新整理与研究。
汉语古籍中的联绵词的研究,由来已久。
学者们认为古汉语中的联绵词与复声母有某些联系,程瑶田的《果裸转语记》,王国维的《联绵字谱》都触及复声母的问题,可惜当时他们并没有认识到。
近年来对古汉语联绵词的重新整理与研究,为上古汉语复声母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董为光《汉语“异声联绵词”初探》(1986)将“声母不同的联绵词”称为“异声联绵词”,从“结构特征”、“语源联系”并同亲属语言比较进行研究,认为“异声联绵声母格式是复辅音声母组合的继承和发展”。
曾运乾《古语声后考》(1986年何泽翰整理)对84条“古语声后”作了诠释。
声后之说源于陆德明《释文》,曾文中列举的“声后”都属古来母字,是“国语复辅音之证。
”汉语方言资料的发掘与整理,汉语方言调查的开展,各种方言资料的发表和各地方言志的出版,为探索研究上古汉语复声母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汉语复音词发展综述摘要:现代汉语是以复音词占多数,特别是双音词,但是在先秦的时候,汉语是以单音词为主,对于复音词是如何发展的,是汉语史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
本篇综述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对上古汉语时期复音词的发展的探讨,包括(一)学者们对复音词的起源问题的看法、(二)上古汉语复音词的发展、(三)古代汉语词和词组的划界问题、(四)上古复合词有三个显著的特点;第二部分是对中古汉语时期复音词的发展情况的说明;第三部分探讨了近代汉语复双音词的发展情况;第四部分分析了汉语复音词的发展特点;第五部分是综述各家对汉语复音原因的看法。
本篇综述试图从以上五个方面勾勒出汉语复音词的发展轨迹,以便大家大家对此有很好的了解。
关键词:复音词;历时;发展;综述复音词是汉语词汇中的一种重要形式,它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构成的词。
古代汉语以单音词为主,现代汉语以复音词为主。
在汉语词汇发展史上,整个词汇系统由以单音节为主发展到以多音节为主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变化。
这种变化与语音、词汇、语法的发展都有密切的关系,而且这种变化对汉语内部各系统都有很大的影响。
因此,学术界很重视对复音词的研究,复音词是汉语史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
王力的《汉语史稿》(下册)(1956)和《汉语词汇史》(1992)对此作了初步的勾勒。
赵克勤的《古汉语词汇概要》(1987)、蒋绍愚的《古汉语词汇纲要》(1989)、史存直的《汉语词汇史纲要》(1989)、潘允中的《汉语词汇史概要》(1989)、许威汉的《汉语词汇学引论》(1990)和向熹《简明汉语史》(1993)等都对双音化的发展做了历时的介绍。
除此之外,还有相关的专书描写,如程湘清对先秦文献及《论衡》、《世说新语》和敦煌变文的双音词进行统计,也有学者对某一时期或专书中的复音词进行了研究,如伍宗文的《先秦汉语复音词研究》(巴蜀书社:2001)、董玉芝的《〈抱朴子〉复音词构词方式初探》(1994)、张万起的《〈世说新语〉复音词研究》等。
【语言学研究】DOI :10.14168/j.issn.1672-8572.2017.01.13秦汉以前汉语复音词研究综述杜航(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116081)摘要:社会属性是语言的本质属性,社会的变革,导致新事物、新概念层出不穷,必然推动汉语词汇从以单音节词为主逐渐发展为以复音词为主,以适应社会的发展水平,满足人们准确表意的需要。
秦汉以前是汉语词汇复音化形成的关键时期,是复音词在数量上和构词方式上迅猛发展的时期,对于这一时期复音词的研究也就成为了汉语词汇史研究的一大重要课题。
关键词:复音词;传世专书;出土文献中图分类号:H05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8572(2017)06-0067-05一、复音词的产生关于复音词的产生,目前学界有两类观点。
一类以郭锡良先生为代表,认为“到了西周时代,才有了若干双音单纯词和少数复合词”[1]218,甲骨文中的语言还处在单音节语系统中,除却在卜辞中出现的所谓“复音结构”的人名、族名、宗庙、职官外,没有别的复音词。
另一类以向熹先生为代表,认为汉语词汇的复音化始于殷商时期,只是数量有限,结构方式也不甚完备[2]406。
针对以上两类说法,唐钰明先生在《金文复音词简论———兼论汉语复音化的起源》中引用大量的甲骨卜辞和金文材料证明了向氏之观点,明确统计出除人名、地名外的甲骨文复音词共计35个[3]117。
唐元发在《先秦复音词的产生与发展》一文中指出,首先,殷商时期甲骨文中用作专有名称的复音形式都有特定的意义,与普通的复音名词在意义特征和句法功能上没有什么不同;其次,汉语中的词从形式上分为单音词和复音词,是以一个词所包含的音节数量为标准的,复音形式的专有名词从音节上区分于单音节词,具备判定为复音词的基本要素;另外甲骨卜辞中记录的字词只是殷商时期书面语的一部分,而书面语的发展通常都落后于口语,很难断定整个殷商时期的词汇系统中不存在复音词[4]。
冯英在《复音词的产生与复音化的关系———汉藏系语言复音化思考》中提到,复音词的产生与复音化的形成应当是两种概念[5]。
复音词的产生,是指出现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组合而成的新词,而词汇的复音化是指整个词汇系统由以单音节词为主转变成以复音词为主。
从复音词的产生到复音化形成,是有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的,不是一蹴而就的。
语言处于单音节语的词汇系统中,只能说明词汇的复音化尚未形成,根据甲骨卜辞中已经有了双音节词这一事实,即可判定殷商时期为汉语复音词的萌芽时期。
综上所述,有理由相信汉语复音词在殷商时期的甲骨卜辞中已经产生。
二、传世专书复音词研究专书,是指就某一专题而编写的著作。
对复收稿日期:2017-07-10作者简介:杜航(1991—),男,河南郑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
第20卷第1期2018年2月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Eastern Liaoning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Vo1.20No.1Feb.2018音词研究的专著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三十多年来,学界从不同的视角对其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成果颇为丰富。
(一)专书复音词研究方法论程湘清先生在《汉语史专书复音词研究》(商务印书馆2008年版)一书中,对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有代表性的多种专书的复音词,进行了系统的静态研究,并运用历史比较法,与前后断代做出动态分析,从中总结出断代专书复音词的研究方法论,这对于后代专书复音词的研究无疑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6]7。
其还指出,研究断代专书,首先要满足以下条件:一是确定作者是否属于该断代,二是看该专书语言是否能够反映该断代的典型语言特点,三是专书的篇幅必须足够,三者缺一不可。
如对春秋时期的语言进行研究,仅仅选择传世本古文《尚书》显然是不妥的,因为清华简《尹诰》《说命》等篇明证古文《尚书》系后人拟作,不能切实地反映出该断代真实的语言特点;其次要对语料中的复音词进行分析与综合,分析即分门别类,条分缕析,要凸显出不同语言现象的本质区别。
综合是指脱离长期以来靠举例说明做词汇语法研究的状态,对封闭语料采用数学方法,做定量、定性的穷尽式研究,应包含所要研究专书的全部复音词,和某一词汇在专书中出现的全部情况,概括出全书复音词的总量、不同词性复音词占总量之比、各个复音词的义项、构词法的状况等,从而便于与该断代的其他文献比较,最终汇总得出所在年代的整体状况。
正如王力先生所说,“普通语言学还有这样一个原理:语言的历史发展也是系统的。
从一个时代变到另一个时代,是一个新的系统代替一个旧的系统。
它不是零零碎碎地变的。
所以我们研究语言学史决不能零打碎敲。
必须对整个语言系统进行全面的审查。
[7]”可见,从随意引证到做定量、定性的穷尽式研究,是专书复音词研究中迈出的重要一步。
(二)专书复音词的判定标准专书复音词的判定标准是研究复音词时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
对此,赵元任先生在《语言问题》中曾说:“广义的词汇里头,包括不但是狭义的词汇,并且包括:凡是意义的结合不等于结合的意义的复词。
[8]72”即如果两个成分意义的单纯相加不等于其最终组合之意义,那么这个组合是复词。
马真先生的《先秦复音词初探》主张根据复音组合的结合的紧密程度来划定合成词,如果两个成分结合后,形成了新的具有唯一性整体意义的复音组合,无法拆分或随意扩展,这样的组合就是词,不是词组[9]。
程湘清先生在《试论上古汉语双音词和双音词组的区分标准》中提出从修辞特点上区分,即在同一语境内,处于相同句式的同样位置上的不同双音组合,其中一个已确认为复音词,那么其余双音组合也可以认为是词而不是词组[10]1。
除此之外,唐钰明先生还主张从文字构形角度上,看这个组合是否有“合文”这一形式标志,“合文”多见于甲骨文、金文之中,春秋战国时期的专书中也有出现。
“合文”不仅是书写单位,也是意义单位,表明语义的整体化[3]119。
这一观点固然可从,但要注意对“合文”加以甄别,使之在意义上和结构上符合复音词的基本特征后,方可判定为复音词。
综上诸位学者的研究,可将专书复音词判定标准归为以下四点:1.意义上的融合性。
两个或以上的语素结合之后,形成一个更加概括、程度更深的意义。
如“远迩”是由两个意义相对的语素构成的复音词,表示“远”与“近”的意义融合,构成了一个概括性更强的名词,意为“远近之地”。
如《尚书·盘庚上》有“乃不畏戎毒于远迩”[11]49之语。
2.结构上的紧密性。
从语法结构上来讲,无论单纯复音词还是合成复音词,都必须具备紧密的内部结构,以及不可扩展、拆分的整体意义。
如“干戈”是只包含一个语素的复音词,意为第20卷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兵器的通称”,若扩展为“干与戈”,其性质就只是一个并列的名词组合(按:“干”甲骨文像有丫杈的木棒形,为古人狩猎、征战所持武器,后来演变为“盾”之义。
《方言》:“盾,自关而东或谓之瞂,或谓之干。
”[12]26“戈”《说文》释其为“平头戟也”[13]74,可见其形如一种长柄横刃的兵器,是象形字,不再是复音词了)。
3.构形上的整体性。
秦汉以前专书中常见的“合文”,其实就是将两个字合写在一起,形式上成为一个文字单位,但音义及用法皆无任何变化。
这是一种记录复音词的特殊手段,但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合文”都是复音词。
古文字的书写载体,其材质都较为笨重,文章所占版面的增加势必会增加其储存、搬运、携带以及阅读的负担。
因此,有些“合文”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书写简便。
如郭店楚简《老子》丙本中的(之所)[14]224,语素之间结合不够紧密,显然只能看作一个惯用词组,不符合复音词的判定标准。
4.修辞上的对应性。
所谓“对应性”,是指在较为严谨的对偶句式中,处于上句某一位置的某个双音组合已确认为复音词,那么下句处于同一位置上的组合可优先考虑为复音词。
这样的例子在秦汉以前的专书中不胜枚举,尤其是在逻辑严密、对仗工整的说理性散文中。
如《庄子·逍遥游》:“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15]11一句,“晦朔”和“春秋”对举,晦为黑夜,朔为白天,“晦朔”泛指一日的时光。
下句对应位置的“春秋”,春为春季,秋为秋季,“春秋”泛指四时,两词均为“名+名”型的联合式复音词。
通过上述例子可以发现,利用对偶修辞的特点不仅有助于复音词的判定,更可以判断处于相应位置复音词的结构类型。
三尧出土文献复音词研究1925年7月,王国维先生在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的一次演讲中提到:“古来新学问起,大都由于新发现。
……然则中国纸上之学问赖于地下之学问者,固不自今日始矣。
”出土的新材料历来就是学者们关注的焦点,古有汲冢竹书和孔壁中书,时至今日,一批又一批种类繁多、保存完整的简帛文献,尤其是众多佚篇和可以与传世本对校的文献的出土正让21世纪成为一个“简帛的时代”,脱离“地下之新材料”而单谈“纸上之材料”早已成为天方夜谭。
兹以睡虎地秦墓竹简、张家山汉墓竹简及银雀山汉墓竹简为例,谈一谈近年来对于出土文献复音词方面的研究。
魏德胜的《睡虎地秦墓竹简复音词简论》通过对睡虎地秦墓竹简复音词的穷尽式汇总和分类别统计,与先秦时期其他主要文献的复音词形成对比,得出以下结论:1.《睡简》符合程湘清先生在《先秦双音词研究》中关于先秦复音词在结构上“语法造词比例逐渐增大,语音造词比例降低”的论断,并指出睡简“近一半篇幅为法律条文及解释,另有一半是趋吉避凶、选择时日的《日书》”,限于文体多是叙述性语言,因而复音单纯词少于其他先秦主要文献。
2.《睡简》复音词与先秦文献偏正结构词占较大比重的普遍特点基本相符,并出现了“动+动”型的偏正结构词,主谓结构复合词也有一定的发展。
3.《睡简》中的复合词已不囿于双音词,出现了大量由复杂语素构成的复合词,在数量上大大超越了秦汉以前的其他主要文献。
4.《睡简》大量出现了将两个相关复合词凝缩为一个词的现象,体现出构词上的灵活性。
5.《睡简》中发现的大量新词,对字典辞书起到了充实和补正作用,具有很高的词汇学价值和词典编纂价值[16]。
为凸显《睡简》乃至所有其他出土文献在编纂大型辞书方面的特殊价值,魏德胜另著《睡虎地秦墓竹简中的复音词对〈汉语大词典〉的补充》一文,以睡简复音词为语料基础对《汉语大词典》的词条、义项、用例予以补充[17]。
他指出“可以第1期杜航:秦汉以前汉语复音词研究综述利用的工具比如以词为单位的‘索引’不多”是造成《汉语大词典》未能充分吸纳出土文献资料的原因,这就对出土文献的归纳研究提出了新的要求。
石锓《古汉语复音词研究综述———兼谈睡虎地秦墓竹简的复音词》一文,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独创性地提出,在构词法上,《睡简》的附加式合成复音词有较大的变化,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词尾“子”[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