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以境界为最上李煜词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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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以境界为最上——李煜词赏析
前人吊李后主诗云:“作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
尽管李煜作为国君是失败的,他“好声色,不恤正事”,但是作为一代词人,却给后代留下了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血泪文字,千古传诵。
国学大师王国维十分推崇李煜的词。他在人间词话中这样点评李煜: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可谓颠倒黑白矣。
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
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
尼采谓一切文字,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宋道君皇帝《燕山亭》词,亦略似之。然道君不过自道身世之感,后主则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其大小固不同矣。唐五代之词,有句而无篇;南宋名家之词,有篇而无句。有篇有句,唯李后主之作及永叔、少游、美成、稼轩数人而已。
王国维认为,李煜有“赤子之心”,所著词写出了真性情。
的确,纵观李煜所写的词,每一首仿佛都倾吐了一切内心的情感,如滔滔江水,博大而激烈。不同于一些婉约派词人,没有无病呻吟,惺惺作态的词,而是每一首都似写出了他内心的悲痛与愁苦。
最为人所熟知的《虞美人》。据说李煜在吟完这首词后被宋太宗毒死,而这首《虞美人》便成了他的绝命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春花秋月是多么美好的事物,而李煜在国亡之际却盼望它快些结束。月明之时,却只有他在小楼远望,回首故国之事。以本应使人感到美好的事物起笔写悲情,让人感到更深切的悲痛。物是人非,当年的国君如今已成阶下囚,这种巨大的反差以“只是”二字点出,使人感到无限的惆怅。末句是流传千古的经典名句,以水喻愁,让人感觉仿佛愁在流动,在升腾,连绵不尽,并有一种迸发之势。
《相见欢》中,抽象的“离愁”却被描写得很具体。“剪不断,理还乱”是指对过去千丝万缕的思念,而丝谐音同“思”,十分形象。最后的“别是一般滋味”也不明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两篇,通篇只着一个“愁”字,却处处充满愁。没有国君的豪迈,也没有国君的矜持,而是毫不控制,毫不避讳的倾吐出自己的情感。没有让人难解的字句,流露得
十分真切。
《浪淘沙令》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这两首词体现了李煜词的气象博大,有王国维所说的“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之感。以博大的视角写愁苦,且写得毫不造作。《浪淘沙令》中,先写“雨潺潺”,“春意阑珊”,“寒”等意象体现出亡国,离别之感伤。又写自己的梦境,仿佛记忆还停留在美好的昨天;而醒来后却是另一番残酷的景象。下阕,以一种俯瞰国土的视角写怀念过去的心情,并以自然界的“花落”,“水流”,“春归”比喻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命运。虽然写景居多,但梦境与现实,欢乐与仇恨,这两组对比却融汇在整篇词中,有无比的感染力。
《破阵子》开篇写“家国”,“山河”等意象,写曾经的豪华安逸的宫廷生活,写得辞意沉雄,气象宏大。上阕末句“几曾识干戈”笔锋一转,写到自己如今的境遇。上下阕鲜明的对比,揭示了他绵绵不绝的哀愁。
此二首的视角不再停留在“小楼”,“庭院”而是放开出去;但最终却仍然回到李煜本身。仿佛是在苍茫天地中一个渺小,憔悴的背影,这种对比,更能使人震撼。
李煜的词,多写景,以白描手法诉说内心的极度痛苦:亡国之痛、故国之思;沦为俘虏之悲。写法毫不掩饰,亦不拘束,直抒胸臆。时有细腻的笔触,时有气势恢宏的描写,但最后的着落点都在抒发自己的切肤之痛。李煜的词将情景相融,真切、深入、博大,写出了境界。“词以境界为最上。”因而尽管李煜是一个怀揣悲观主义人生观的人,其词的内容却并不狭隘,境界深远,至今也为人传诵。